洛景修站起身,走到窗边。月光如水,洒满庭院。
她院落还亮着灯,窗纸透出昏黄光晕,映出她伏案侧影。她在做什么?
看账本?写密信?还是……和他一样,在回想今天这场厮杀?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有些东西,从今天起,不一样了。钟夏夏泡在浴桶里,热水漫过肩膀。
她将脸埋进水里,屏住呼吸,直到肺部开始灼烧,才猛地浮出水面。
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混进眼里,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她赢了。可赢得精疲力尽。
今天这场博弈,她押上全部筹码——商会暗桩、江南人脉、还有那条潜伏三个月的暗线。
一旦失败,不仅洛景修会死,她也会万劫不复。
好在,赌赢了。可赢来的是什么?
皇帝那句“很好”背后的忌惮?二皇子党的仇恨?还是……那个男人那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心脏抽疼。
她捧起水,狠狠搓洗脸颊。伤口沾水刺痛,可这点疼让她清醒。
她不能软弱,不能退缩,因为从今天起,她正式站到了风口浪尖。
二皇子虽然倒台,可皇后还在,曾家还在,兵部那些残党还在。
他们会像毒蛇,潜伏在暗处,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一口。还有皇帝。
那双多疑的眼睛,已经盯上了她。今日她锋芒太露,皇帝既要用她,也要防她。往后每一步,都得如履薄冰。
“世子妃,”竹青在屏风外轻声唤,“药备好了。”
钟夏夏从水里起身,擦干身体,换上干净寝衣。药膏搁在矮几上,碧绿药膏泛着凉意。
她对着铜镜,指尖挑起一点,正要往脸上涂。门忽然开了。
洛景修站在门口,手里提着药箱。他已换下官袍,穿着家常墨色长衫,肩头简单包扎过,可血色又渗出来,染红布料。
“我来。”他说。
钟夏夏没动。他走进来,关上门,动作自然得像回自己屋。
竹青识趣退下,屋里只剩他们两人,还有烛火噼啪轻响。
洛景修走到她身后,铜镜映出两人身影。
他打开药箱,取出干净棉布,金疮药,还有一小罐透明药膏。
“坐下。”他说。
钟夏夏在梳妆凳上坐下。洛景修弯腰,指尖挑起她脸颊旁碎发,别到耳后。动作很轻,可指尖温度烫得她一颤。
“忍着点。”他打开药膏罐子,清冽药香弥漫开。
钟夏夏闭上眼。冰凉药膏涂上伤口,起初刺痛,很快转为清凉。
他指尖力道很轻,像在擦拭什么易碎瓷器。可呼吸喷在她耳畔,灼热,沉重,一下下敲打她神经。
“手腕。”他说。
钟夏夏伸出手。袖口滑落,露出纤细手腕,上面一圈淤青,是白日里被侍卫扭伤。
洛景修托住她手腕,掌心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他垂眼查看伤势,眉头皱起。
“他们下手很重。”
“还好。”钟夏夏说,“比不上你肩上伤。”
洛景修动作一顿。“你看见了?”
“看见了。”钟夏夏睁开眼,铜镜里映出他侧脸,“血流那么多,是个人都能看见。”
洛景修没接话。他打开金疮药,粉末洒在棉布上,然后按住她手腕淤青处。
药性刺激,钟夏夏倒抽一口凉气,指尖蜷起。
“疼就抓着我。”他说。
钟夏夏被抓。她只是咬紧下唇,任由疼痛蔓延。
可下一秒,他忽然握住她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指扣进自己掌心。
“别忍着。”他声音低下来,“疼就掐我。”
钟夏夏指尖颤了颤。他掌心很烫,带着薄茧,还有白日握剑留下红痕。
她指甲陷进他皮肤,掐出一道道月牙印。他没躲,反而收紧手指,将她握得更牢。
药膏涂完,淤青处敷上药布。洛景修松开手,可掌心温度还在。
钟夏夏低头,看见自己指甲在他手背留下深深痕迹,有些甚至渗出血丝。
“对不起。”她说。
“没事。”洛景修收回手,将药箱收拾好,“比起肩伤,这不算什么。”
他走到桌边,倒了杯茶,递给她。钟夏夏接过。茶水温热,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些寒意。
她捧着茶杯,指尖摩挲杯壁花纹,忽然问:“你饿吗?”
洛景修愣住。“厨房应该备了饭。”钟夏夏站起身,“我去让人端来。”
她走到门口,正要唤人,洛景修忽然开口。
“就在这儿吃吧。”钟夏夏回头。
烛光里,他站在桌边,影子投在墙上,孤零零一道。
肩伤让他身形有些佝偻,可脊背依旧挺直,像不肯弯折的松。
“好。”她听见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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