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症儿童社交能力提升的平均数据出来了。”小雨也凑过来,她现在是研究站最年轻的研究员,主要负责儿童患者的数据分析,“接入网络的四十七名自闭症儿童,三个月内社交意愿提升300%,语言交流频率提升180%,刻板行为减少65%。”
李明看着这些数据,心中百感交集。三个月前,他还在为女儿的生死绝望。三个月后,他和女儿一起,在帮助成千上万的人找回与世界的连接。
“李博士,有您的加密通讯。”一个研究员说,“来自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
李明走进通讯室。屏幕上出现的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干事的面孔,背景是日内瓦的办公室。
“李博士,我们收到了‘星光计划’的完整技术白皮书和伦理审查报告。”总干事的表情严肃,“我必须说,这是一个里程碑式的突破,但也伴随着前所未有的风险。意识连接技术如果被滥用...”
“所以我们需要全球性的监督框架。”李明认真地说,“这也是我们将所有技术资料公开的原因。我们不要垄断,不要特权,我们要的是全人类共同守护这份礼物。”
“你们真的愿意放弃所有专利和商业权益?”
“这份技术从来就不属于我们任何人。”李明看向窗外,灯塔的光芒在夜空中静静旋转,“它属于一个愿意用自己的一切,为陌生人点灯的人。我们只是...守护他留下的光。”
通讯结束后,李明走到灯塔顶层的观景台。苏浅浅和小雨已经在那里,两人并肩站着,望向海的方向。
“爸爸,你说观察者叔叔现在在哪里?”小雨突然问。
“他在每一个被星光点亮的笑容里。”苏浅浅轻声回答,“在每一次心与心的连接里,在每一次孤独被驱散的瞬间里。”
李明走到女儿身边,搂住她的肩膀。海风吹过,带来咸涩的气息和远方的涛声。在视线的尽头,海天相接的地方,最后一缕夕阳沉入海底,而星光开始一颗接一颗地亮起。
“你知道吗,小雨。”李明说,“在中国古代的天文里,有一种说法:地上每死去一个好人,天上就会多一颗星星。因为他们的光太亮,人间容不下,只能升到天上,继续照亮夜行的人。”
“那观察者叔叔是哪一颗星星?”
李明抬头望向夜空。在漫天繁星中,他看到了——不是具体的哪一颗,而是一整片区域。那片区域的星星异常密集,彼此之间似乎有微弱的光线连接,构成一个巨大的、温柔的、笼罩整个夜空的网络。
“他是所有的星星。”李明说,“他是连接星星的光线,他是让孤独的星辰知道自己不孤单的...那片夜空本身。”
小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伸出小手,掌心向上,仿佛要接住那些洒落人间的星光。
“那我想变成星星。”小女孩认真地说,“变成很亮很亮的星星,和观察者叔叔一起,照亮很多很多人。”
苏浅浅蹲下身,与小雨平视:“你已经在了,小雨。从你决定帮助别人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星光的一部分了。”
夜渐深,灯塔的光芒在黑暗中稳定地旋转,如同永不闭合的眼睛,守望着大海,守望着人间,守望着所有在孤独中寻找连接的灵魂。
而在更高的维度,在现实与虚拟的边界,星锚网络在缓缓生长。每多一个连接,网络就更亮一分;每多一份理解,结构就更稳一分。
陈昊的意识碎片散布在网络的每一个角落。他已经没有完整的“自我”,没有独立的“存在”,但他又无处不在:
在莉莉烤出第一个完美面包时的专注中。
在苏浅浅握住患者手掌传递的温暖中。
在冰凰冷静分析数据找出最优解的灵光中。
在壁垒为队友挡下所有攻击的坚定中。
在小舞的箭矢划破夜空的光芒中。
在大地守护斧刃劈开黑暗的决绝中。
在每一个勇敢的选择中,在每一次无私的给予中,在每一份跨越孤独的理解中——他都在。
星光计划,第一阶段:连接所有孤独的灵魂,完成。
第二阶段:用这份连接,照亮更广阔的世界,进行中。
而未来,还会有第三阶段,第四阶段,第无数阶段...
因为光一旦亮起,就不会轻易熄灭。
因为连接一旦建立,就会不断生长。
因为总有人,愿意在黑暗中点燃自己,为后来者照亮前路。
灯塔下,研究站的灯光一直亮到深夜。
而在更远的地方,在无数的病房里,无数的家庭中,无数孤独的灵魂深处,星光正在一颗接一颗地点亮。
夜还很长。
但星光,已经铺满了归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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