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并非绝对无声,而是能量风暴过后,万物凋零、生机近乎断绝的那种沉重寂静。
万象工坊曾经璀璨的光辉已然彻底熄灭,只剩下一片悬浮在黑暗虚空中的、巨大而扭曲的金属与晶石残骸。千机阁这座九层石塔,如同被折断的巨剑,斜插在废墟中央,塔身遍布蛛网般的裂痕,塔顶那颗曾映照星辰的水晶早已粉碎,只余下一个焦黑的基座。工坊外围,那些精巧的建筑、奇诡的造物,大多已化为齑粉,只有少数结构最坚韧的残片,还在无声地漂浮、碰撞,缓缓融入周围深邃的黑暗。
寂灭星云的“注视”与“吞噬”并未停止,只是变得迟缓而犹疑。那片混沌的黑暗依旧在远方蠕动、汇聚,如同受伤的野兽舔舐伤口,同时用冰冷的目光监视着这片刚刚给它带来“痛楚”的残骸区域。谁也不知道,这短暂的平静能持续多久。
千机阁内,破损的控制台闪烁着最后的、不稳定的微光,映照着几张疲惫而沉重的面孔。
墨衡子靠在倾倒的椅背残骸上,脸色灰败,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最后的爆发与透支,几乎燃尽了他作为化神修士的根基,此刻连抬手都显得困难。小璃蜷缩在他身边,小手紧紧握着爷爷冰冷的手,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只是用另一只小手,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瓶几乎见底的淡绿色灵液,小心地喂给爷爷。
韩立与苏璃靠坐在一处相对完好的墙壁下,两人皆是衣衫褴褛,血迹斑斑。韩立脸色苍白,握着残剑的手微微颤抖,体内剑丸光芒黯淡,运转晦涩,那是强行催动超出极限力量后的反噬。苏璃的情况稍好,玄水剑意擅长包容与化解,但她的神魂也因长时间维持高强度领域而受损不轻,此刻闭目凝神,努力调息。
紫辰真君依旧躺在那个光芒几近熄灭的能量稳定台上,气息虽然微弱,但在“定魂玉髓”和小璃之前处理的药力维持下,总算不再继续恶化,只是陷入更深沉的自我保护性沉眠,不知何时才能苏醒。
而林轩,则独立于破碎的舷窗前(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窗),背对着众人。他的背影依旧挺直,但身上那件早已破烂不堪的灰衣,被凝固的暗金色血迹和能量灼痕覆盖,无声地诉说着他所承受的冲击。他一只手扶着冰冷的墙壁,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有极淡的金色光屑缓缓飘落、消散——那是他本源剑意受创后,难以完全收敛的细微逸散。
他望着窗外那片死寂的废墟,以及远方虎视眈眈的黑暗星云,眼神深邃,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破败,看向了更加遥远的时空与因果。
半晌,他缓缓转身,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但那双眼睛里的疲惫之下,却有一种更加沉淀、更加坚不可摧的东西在凝聚。
“墨大师,”林轩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工坊……可还有能用的、哪怕是最低限度的飞行工具或逃生舱?”
墨衡子艰难地睁开眼,眼中闪过痛惜与无奈,缓缓摇头,声音微弱:“工坊…核心动力炉…在最后引导对冲时…已彻底过载熔毁…所有…建制飞舟与逃生舱…要么损毁…要么…能量回路被狂暴能量冲垮…无法启动…”
他顿了顿,喘息几下,才继续道:“只有…我早年私下建造、藏在千机阁最底层应急密库中的…一艘‘星尘梭’…或许…还能用。但那只是…单人的…短程探索梭…体积小,防护弱,速度…也远不及渡虚星槎…且…密库入口…恐怕已在地基震荡中…被掩埋或损毁…”
单人短程梭?众人心中一沉。这意味着,他们无法全部撤离。
林轩沉默片刻,目光扫过众人:“小璃姑娘,可能定位到密库入口?或者,是否有其他办法进入?”
小璃擦了擦眼泪,用力点头,小手在空中虚划,调出了一幅千机阁底层的残破结构扫描图。图像模糊,许多区域显示为未知或损毁。“应急密库的…外部通道…确实被落石和扭曲的能量场封死了…但是…密库本身有独立的…微型空间折叠技术…只要知道精确的…空间坐标锚点…和开启密码…可以从内部…某些特定的能量节点…进行短距离…空间折跃进入…”
她指向图像上几个闪烁的、代表尚存能量节点的光点,其中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就在千机阁中层,一处储存备用灵材的仓库附近。但那仓库所在的区域,结构损毁严重,且有强烈的能量辐射残留,极其危险。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派人,穿过危险区域,抵达那个节点,再以特定方式激活,才能进入密库,取出星尘梭。”林轩总结道,目光落在韩立与苏璃身上。
韩立挣扎着想要起身:“师尊,弟子愿往!”
苏璃也睁开眼,眼中虽有疲惫,但同样坚定:“前辈,我亦可同行。”
林轩却摇了摇头:“不。你们伤势不轻,且需留在此处,守护紫辰道友与墨大师祖孙。此地虽暂时平静,但星云威胁未消,幽影会残党也可能去而复返,需要有人警戒。取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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