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舟那如同濒死野兽般的质问,带着血淋淋的绝望和不容置疑的尖锐,狠狠砸在寂静的花店里。
伤口……
戒指……
这两个词像是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插入了某个被尘封的、布满铁锈的锁孔,试图强行撬开一段被刻意遗忘或掩埋的记忆。
一直平静无波的苏念,在听到这两个词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僵了一下。她那双如同古井般沉寂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了一丝……茫然,以及一丝被触及未知领域时本能的不安。她下意识地、轻轻蜷缩了一下那只被陆延舟死死盯着的、带着一道浅粉色新鲜伤痕的左手无名指。
这个细微的、近乎自我保护的动作,没有逃过陆延舟的眼睛!
看!她有反应!她并非全然无觉!
这道伤口,那枚消失的戒指,一定有着某种联系!是他和她过去十年婚姻的烙印,是她无法彻底抹除的证据!
这个发现让陆延舟几乎死寂的心脏重新疯狂地搏动起来,一股混合着病态希望和暴戾占有欲的火焰在他眼底燃烧。他不再理会温言那瞬间阴沉下去、带着警告的目光,猛地向前又逼近一步,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苏念因为紧张而微微加快的呼吸。
他死死盯着她那双终于泛起一丝涟漪的眼睛,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偏执的、不容退却的逼迫:
“说话啊!告诉我!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那枚戒指呢?!那是我送给你的!是我们结婚周年的礼物!你戴了整整五年!它在哪里?!”
他的语气不再是乞求,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审讯的、强势的索求。他太需要抓住一点什么,来证明他们之间那十年不是他一个人的幻觉,来证明眼前这个陌生的苏念,骨子里还是那个曾经属于他的念念!
然而,他这过于激烈的逼问,带来的不是他期望的回忆或承认,而是苏念脸上迅速蔓延开来的、清晰的痛苦和抗拒。
她被他眼中那骇人的疯狂和迫人的气势吓到了,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脸色似乎比刚才更加苍白了几分。她用力地想要抽回自己被无形目光锁定的手,整个身体都呈现出一种防御的姿态,向后退去,直到脊背轻轻抵住了身后摆放花架的桌子,退无可退。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双刚刚泛起一丝茫然的眼眸,此刻被一种纯粹的、被冒犯的困扰和疏离所覆盖,“没有什么戒指……先生,你真的认错人了……请你……请你不要再这样了……”
她再次重申了“不认识”。
语气比之前更加坚定,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恳求这个陌生而危险的男人放过她。
“认错人?!”陆延舟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他低吼着,因为极致的痛苦和不被认可的愤怒,额角青筋暴起,“苏念!你看着我!你好好看着我!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我们是夫妻!法律上我们现在还是夫妻!!”
他情绪彻底失控,几乎是凭借着本能,猛地伸出手,一把死死攥住了苏念那只带着伤痕的手腕!
他用的力气极大,仿佛要将她的腕骨捏碎,仿佛只有通过这样疼痛的接触,才能确认她的真实存在,才能将她从那片该死的、将他隔绝在外的“陌生”中拉扯回来。
“呃……”苏念猝不及防,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让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细弱的痛呼。她用力挣扎,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可他抓得那么紧,如同铁箍一般,在那白皙脆弱的皮肤上瞬间留下了一圈刺目的红痕。
她抬头看他,眼神里终于不再是全然的平静和陌生,而是充满了真切的、因为疼痛和恐惧而带来的生理性泪水,以及一种深深的、无法理解的……被侵犯的惊惶。
就是这个眼神……
这惊惶的、带着泪意的眼神……
像一道闪电,猛地劈开了陆延舟脑海中尘封的记忆!
曾几何时,在他因为商业上的烦心事而醉酒晚归,粗暴地推开试图搀扶他的她时,在她因为他母亲周婉华的刻薄刁难而默默垂泪,被他冷漠无视时……她也曾露出过类似的眼神。
那时的他,心里只有不耐烦,觉得她脆弱,觉得她小题大做。
而此刻,这相似的眼神,却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他自己的心脏!
原来,他带给她的,一直是这样的痛苦和恐惧吗?
就在陆延舟因为这熟悉的眼神而心神剧震、力道微微一松的瞬间——
“放开她!”
一直紧绷着、如同护犊雄狮般的温言,终于彻底被激怒了。他不再只是口头警告,而是猛地上前,一只手坚定而有力地格开了陆延舟紧攥着苏念的手,另一只手则迅速而轻柔地将吃痛蹙眉的苏念揽向自己身后,用自己整个身体将她严严实实地护住。
他转过身,直面着眼神狂乱、如同受伤野兽般的陆延舟,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寒霜,眼神锐利如刀,声音更是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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