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无视他那吃人般的目光,继续用那种平稳却极具压迫感的语气说道:“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苏念的身体状况有多糟糕。捐肝手术的后遗症,长期的郁结于心,重度抑郁症……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像是绷紧到极致的弦,经不起任何刺激。”
他微微俯身,目光锐利如手术刀,仿佛要剖开陆延舟所有的伪装和坚持:
“而你,陆先生,你的每一次出现,你说的每一句话,你的每一个眼神,对她而言,都是最剧烈、最致命的刺激。你在亲手把她往绝路上推!”
“你胡说八道!!”陆延舟厉声反驳,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爱她!我找了她这么久!我只是想弥补……”
“弥补?”温言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充满讽刺的弧度,“用你的疯狂纠缠?用你的歇斯底里?用你把她逼到报警的方式?陆先生,你所谓的爱和弥补,对她来说,是穿肠毒药。”
他直起身,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带着一种最终的、不容抗拒的裁决意味:
“苏念的抑郁症,在经过这段时间的静养和治疗后,刚刚有了一些稳定的迹象。她正在尝试开始新的生活。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名义,再来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平静。”
他看着陆延舟那双充满了痛苦、不甘和混乱的眼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给出了最后的通牒:
“所以,陆先生,请你离开。彻底地,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温言的话,像是一盆混合着冰碴的冷水,从陆延舟的头顶浇下,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愤怒和嘶吼。
他呆呆地坐在那里,像一尊瞬间失去了所有灵魂的泥塑木雕。
爱是穿肠毒药……
他的出现是致命的刺激……
他把她往绝路上推……
这些话语,与他记忆中苏念那苍白的脸、那平静到陌生的眼神、那指向大海的手指……一点点重合,编织成一张巨大而绝望的网,将他牢牢困在中央,动弹不得。
他一直以为,找到她,不顾一切地抓住她,就是救赎。
可原来,在所有人眼里,包括在那个他深爱的、被他伤害得体无完肤的女人眼里,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她最大的灾难和痛苦源泉。
看着陆延舟彻底失魂落魄、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的模样,温言知道,他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他不再多言,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叱咤风云、如今却狼狈不堪的男人,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向病房门口。
在手握住门把手的瞬间,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低沉而清晰的,足以让病房内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留下了最后一句,如同最终判决般的话:
“陆先生,苏小姐的抑郁症刚稳定,算我求你,请你离开。别再……逼死她一次。”
说完,他拉开门,身影干脆利落地消失在门外。
“砰”的轻微关门声,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也像是最终关上了陆延舟通往苏念世界的、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陆延舟僵硬地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温言最后那句话,如同魔咒,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别再……逼死她一次。”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差一点……不,或许他已经……又一次,亲手将她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那枚带血的戒指……那苍白的面容……那看向大海时空洞的眼神……
巨大的、灭顶的悔恨和绝望,如同深渊巨口,瞬间将他彻底吞噬。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颤抖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指缝间,有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是他……
一直都是他。
是他用冷漠和残忍,杀死了那个爱他的苏念。
如今,又试图用疯狂和纠缠,扼杀这个获得新生的苏念。
他还有什么资格……说爱?说弥补?
就在陆延舟沉浸在无边的自我厌弃和绝望中时,放在茶几上的、温言带来的那个文件夹,因为窗边吹来的一阵风,封面被轻轻掀开了一角,露出了里面一页纸张的局部。那上面,似乎是一个签名和日期,而签名栏上那个娟秀又带着一丝虚弱的字迹,赫然是——苏念!而在日期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标注后面的字被文件夹遮挡,看不真切。陈默也注意到了那份文件,他犹豫了一下,看向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的陆延舟,低声请示:“陆总,那份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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