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感再次涌上来。
轮到她时,温言已经离开了。但她走出邮局时,看见他站在不远处的小咖啡馆外,手里拿着一杯咖啡,正在和店主聊天——用流利的法语。店主是个胖胖的老太太,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他融入了这里,真的。
第三次“偶遇”,是苏忘发烧。
那是个深夜,苏念被苏忘滚烫的额头惊醒。量体温,39.2度。她给孩子吃了退烧药,但两小时后体温又升了上来。普罗旺斯的乡村夜里,去阿维尼翁的医院要四十分钟车程,而且不确定急诊是否有儿科医生。
苏念看着女儿烧得通红的小脸,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慌。
她拿出手机,通讯录滑过一个个名字——让-皮埃尔在尼斯,伊莎贝尔在巴黎,邻居老太太不会开车。最后,手指停在了“温言”这个名字上。
诊所名片是上周悄悄塞进她信箱的,上面有24小时紧急联系电话。
犹豫了整整三分钟,苏念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喂?温言诊所。”
“温言,是我。”苏念的声音有些发抖,“苏忘发高烧,退烧药没用……”
“我马上到。”温言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你准备好医保卡和孩子的病历,我五分钟内到。”
他真的在五分钟后敲响了门。穿着白大褂,提着出诊箱,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没有寒暄,他直接走向苏忘的房间。量体温、听心肺、检查喉咙,动作专业而迅速。
“扁桃体化脓性感染,需要抗生素。”他一边说一边从出诊箱里拿出药,“我先给她打一针退烧针,然后开口服抗生素。如果明早体温还不退,就要去医院做血常规。”
针头扎进苏忘的小屁股时,孩子哭了一声,但很快在药效下沉沉睡去。温言坐在床边,又观察了十分钟,确认呼吸平稳后,才起身。
“应该没问题了。”他对苏念说,“但今晚要密切观察,每小时量一次体温。我在这里陪你到天亮。”
“不用了……”苏念本能地想拒绝。
“我是医生。”温言的态度不容置疑,“这是我的病人,我有责任观察后续情况。你去休息一会儿,我来守着。”
那一夜,苏念没有睡。她和温言轮流守在苏忘床边,孩子每次翻身或呓语,两人都会同时起身查看。凌晨三点,苏忘的体温终于降到37.8度,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你去睡吧。”温言轻声说,“天快亮了,我在这里就行。”
苏念看着他在床头灯光下疲惫的侧脸,突然说:“谢谢你,温言。”
温言转过头,对她笑了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是“这是我愿意做的”,而是“这是我应该做的”。一字之差,划清了界限——他是作为医生在这里,不是作为追求者。
苏忘的病在三天后痊愈。期间温言每天下班后都会顺路过来看看,每次不超过十分钟,检查完就走。苏忘开始期待“温叔叔”的来访,因为她每次都会得到一颗水果味的儿童维生素软糖作为“勇敢奖励”。
第四次,是苏念自己病了。
品牌参加巴黎展销会,她连续三天只睡四小时,回来后得了重感冒。发烧,咳嗽,喉咙痛得说不出话。她强撑着去工作室,被来送新包装设计的伊莎贝尔撞见。
“你这样会死的!”伊莎贝尔惊呼,“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吃点药就好……”
“吃药?你连站都站不稳了!”伊莎贝尔不由分说地架起她,然后拿出手机,“我给温医生打电话——别瞪我,整个小镇都知道新来的中国医生又帅又专业!”
温言十分钟后就到了。这次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苏念,你是在测试我的职业底线吗?”他一边给她量体温一边严肃地说,“39.5度,扁桃体肿得看不见喉壁,肺部有啰音——你想发展成肺炎?”
苏念想反驳,但一阵剧烈的咳嗽让她说不出话。
“伊莎贝尔,麻烦你照顾一下苏忘。”温言对一旁的设计师说,“苏念需要住院输液。”
“我不去医院……”苏念虚弱地抗议。
“那就在家输液。”温言不容商量,“但必须有人24小时看护。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打电话给姜暖,让她从苏黎世飞过来骂你。”
苏念终于闭嘴了。
接下来的三天,温言每天早晚来给她输液,中午由诊所的护士过来换药。他不再只是“顺路看看”,而是真正承担起了主治医生的责任——严肃、专业、不容置疑。
苏念躺在床上,看着点滴瓶里的液体一滴滴落下,听着温言在客厅轻声指导苏忘做作业的声音,突然有种恍惚的错觉。
好像……这样也不错。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她吓了一跳。
病好后,苏念决定正式和温言谈一次。她约他在小镇咖啡馆见面——公共场合,避免暧昧。
“这段时间,谢谢你。”苏念搅拌着杯中的拿铁,“医药费我让助理转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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