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死寂得可怕,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崖壁,发出空洞而遥远的轰鸣,如同为刚才那场短暂却惊心动魄的交锋奏响的哀乐。空气中弥漫着能量对冲后的焦糊味,以及石粉和苔藓的土腥气,先前那冰冷的星辉威压和炽热的意志火焰都已消散,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劫后余生的沉重喘息。
苏澈强忍着内腑的震荡痛楚,半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将昏迷的应天戚小心地安置在自己身侧。她迅速检查了他的生命体征——脉搏微弱但稳定,呼吸悠长却带着不正常的低温,仿佛整个人的新陈代谢都降低到了冰点。最令人担忧的是他精神层面的损耗,脸色苍白如纸,眉心紧锁,即便在昏迷中,身体仍偶尔会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那是意识核心遭受重创后的本能反应。
她自己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硬抗了那来自星空深处的恐怖威压,光能回路紊乱,胸口憋闷,喉咙里还残留着血腥味。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高浓度能量补充剂和镇痛针剂,先给自己注射了一剂,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将另一剂能量液通过应急注射笔注入应天戚的颈动脉。
做完这一切,她才稍微松了口气,但警惕的目光立刻投向洞穴中央那块恢复了平静的黑色水晶,以及更深处可能隐藏着“祭司”的黑暗。通讯器依旧没有任何信号,强大的能量场干扰将他们彻底与外界隔绝。
“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苏澈深吸一口带着海腥味的冰冷空气,强迫自己冷静思考。她仔细观察着洞穴的结构,除了他们进来的狭窄密道和那个通往海洋的出口,似乎再无他路。密道过于狭长,带着昏迷的应天戚根本无法快速撤离,而且难保外面没有敌人埋伏。海洋出口下方是汹涌的海浪和陡峭的悬崖,跳海求生无异于自杀。
他们的处境,比预想的还要糟糕。被困绝地,两人重伤,敌人踪迹不明。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缓流逝。苏澈一边抓紧时间调息,恢复一丝光能,一边时刻关注着应天戚的状态和周围的动静。那块黑色水晶依旧静静地悬浮着,散发着微弱的幽光,仿佛刚才那引动星骸低语、招来恐怖注视的并非它本身。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小时,也许是更久,应天戚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天戚?”苏澈立刻俯身,低声呼唤。
应天戚的眼皮艰难地抬起一条缝隙,眼神涣散而茫然,充满了极度的疲惫。他试图移动身体,却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牵动了精神层面的创伤,让他痛得蜷缩起来。
“别动,你伤得很重。”苏澈按住他的肩膀,将水壶凑到他嘴边,喂了他几口清水。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干渴和灼痛。应天戚的意识逐渐从混沌中挣扎出来,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冰冷的星骸低语、扭曲的异度星图、那令人灵魂冻结的巨眼轮廓、林晚秋痛苦挣扎的身影、以及最后那燃烧意志的决绝反击……
“晚秋……”他沙哑地吐出两个字,眼中充满了急切与担忧。在那意识连接最清晰的瞬间,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林晚秋所承受的巨大痛苦,以及那仿佛永无止境的黑暗囚笼。
“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很清晰……”他断断续续地将意识空间中看到和感受到的一切告诉苏澈,“那块水晶……它像是一个枢纽……连接着晚秋的意识牢笼,也连接着星空深处的那个……东西。”
苏澈静静地听着,脸色愈发凝重。应天戚的描述,与“记录者”子单元提供的信息、“魅影之种”的“盛宴终局”计划,以及刚才亲身经历的恐怖威压,完全吻合。林晚秋不仅是“降临载体”,更是某个庞大仪式中的关键“锚点”,而这块被称为“星骸之核”的黑色水晶,则是维持和操纵这个“锚点”,并连接遥远“主”的枢纽!
“我们必须摧毁它。”应天戚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眼神死死盯住那块黑色水晶,“只要它存在,晚秋就永远无法摆脱控制,那个……东西也随时可能再次将目光投注过来!”
“我同意。”苏澈按住他,“但不是现在。以我们现在的状态,靠近那块水晶都难,更别说摧毁它。而且,我怀疑‘祭司’就藏在附近,他不会坐视我们破坏他的核心装置。”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一阵轻微的、带着某种韵律的脚步声,从洞穴深处的阴影中传来。
苏澈瞬间绷紧身体,将应天戚护在身后,能量刃虽然无法再次凝聚,但光铳已经握在手中,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穿着陈旧黑袍、身形瘦削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踱步而出。正是那个代号“祭司”的仪式主持者!他的脸色同样有些苍白,显然刚才那场维度层面的对抗也让他消耗不小,甚至可能受到了反噬。但他看向应天戚和苏澈的眼神,却充满了狂热与……一种近乎欣赏的诡异神色。
“真是……令人惊叹的韧性。”祭司的声音沙哑而重叠,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不仅能在‘主’的注视下保持意识不灭,还能爆发出如此……纯粹的抵抗意志。应天戚,你体内的‘种子’,比我想象的还要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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