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最后记得的,是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报表,咖啡杯倒在键盘上的滚烫触感,以及心脏骤然撕裂的疼。再睁眼时,入目的不是医院的惨白,而是绣着缠枝莲纹的藕荷色纱帐,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苦杏仁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
“小姐,您醒了?”软糯的声音带着哭腔响起,一个穿着青布襦裙的小丫鬟扑到床边,眼眶红得像兔子,“吓死奴婢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也不活了……”
林晚星脑子嗡嗡作响,陌生的记忆碎片争先恐后地涌进来:丞相府嫡长女沈清辞,年方十六,生母早逝,继母刘氏面慈心狠,庶妹沈清柔骄纵跋扈。三天前,她被沈清柔推下府里的荷花池,高烧昏迷至今——而原本的沈清辞,怕是已经随着那池水去了,现在这具身体里的,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社畜林晚星。
“水……”她哑着嗓子开口,喉咙干得像要冒火。
小丫鬟名叫挽月,是原主身边唯一忠心的人,手忙脚乱地倒了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去。林晚星靠着床头,理清了现状:这是个架空的大靖王朝,她是丞相沈括的嫡女,身份尊贵却无依无靠,原主性子懦弱,被刘氏母女磋磨得连下人都敢暗地里欺负。
“小姐,夫人派来的婆子说,要是您醒了,就去正厅回话呢。”挽月小声说,带着几分担忧,“怕是……怕是要问您落水的事。”
林晚星勾了勾唇角,原主落水,刘氏母女肯定想把责任推到她自己身上,好让沈清柔脱罪。从前的沈清辞会哭哭啼啼百口莫辩,可她是林晚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她起身,挽月找来一件月白色的素面襦裙,料子普通,甚至不如府里二等丫鬟的衣裳。林晚星挑眉,刘氏倒是会做表面功夫,对外说嫡女体弱需静养,实则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不给。她不在意地穿上,对着铜镜理了理凌乱的发丝,镜中的少女眉眼清丽,皮肤是久病的苍白,却胜在骨相极好,一双眼睛尤其灵动——那是属于林晚星的光,再也不是原主的怯懦闪躲。
走到正厅时,刘氏正坐在上首的梨花木椅上,手里捻着佛珠,沈清柔依偎在她身边,眼眶微红,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沈括坐在一旁,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爹爹,母亲。”林晚星屈膝行礼,声音平静,没有半分哭腔。
刘氏抬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摆出慈母的模样:“清辞,你可算醒了。柔儿这几天一直守着你,眼睛都哭肿了,你落水那天,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她。”
沈清柔立刻接话,声音带着哽咽:“姐姐,对不起,我只是想跟你闹着玩,没想到你会掉下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若是从前的沈清辞,此刻怕是早已心软,甚至会主动说“不怪你”。可林晚星只是淡淡看着她,目光清明,看得沈清柔心里发毛。
“闹着玩?”她轻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沈清柔面前,“妹妹说的闹着玩,是把我往池边推,还是看着我落水后转身就跑,任由我在水里挣扎?”
沈清柔脸色一白,急忙看向刘氏:“母亲,我没有!是姐姐自己脚滑……”
“脚滑?”林晚星挑眉,指着自己袖口残留的水渍,“我落水时抓住了你的裙角,这料子是江南新进的云锦,府里只有你有,母亲不妨看看,清柔妹妹的裙子是不是少了一小块?”
刘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沈清柔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裙摆,那里果然有个破损的小口。沈括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清柔!你竟敢撒谎!”
沈清柔吓得跪倒在地,哭着辩解:“爹爹,我没有,是姐姐诬陷我……”
“够了!”沈括呵斥道,看向林晚星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这女儿从前唯唯诺诺,今日怎的这般伶牙俐齿?
刘氏见状,连忙打圆场:“老爷息怒,孩子们年纪小,闹点矛盾罢了。清辞刚醒,身子还弱,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林晚星知道见好就收,她要的不是让沈清柔受多重的罚,而是让沈括看到刘氏母女的真面目,也让府里的人知道,沈清辞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屈膝行礼:“谢母亲体恤,女儿告退。”
转身离开时,她能感受到背后沈清柔怨毒的目光,还有沈括若有所思的注视。林晚星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回冷清的汀兰院,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往后的日子,她要在这深宅大院里,为自己挣出一条活路。
几日后,宫里设宴,宴请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刘氏本不想让沈清辞去,怕她再出什么岔子,可沈括却特意吩咐:“让清辞也去,毕竟是嫡女,总藏在府里像什么样子。”
挽月欢天喜地地为她准备衣裳,翻箱倒柜找出一件尘封的石榴红蹙金双绣罗裙,是原主生母留下的遗物。林晚星穿上,衬得原本苍白的脸色多了几分血色,挽月又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垂挂髻,簪上一支珍珠钗,整个人瞬间明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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