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最后记得的,是古董展上那支鎏金点翠步摇。青金石缀成的流苏垂在指尖,冰凉触感刚蔓延至心口,眼前骤然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紧接着便是刺骨的寒意和窒息般的水压。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胸腔火辣辣地疼,苏晚挣扎着睁开眼,入目是绣着缠枝莲纹样的藕荷色纱帐,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是药味还是熏香的气息。她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一个带着惊喜的女声响起,紧接着,一张梳着双丫髻、面带稚气的脸蛋凑了过来,眼眶红红的,“太好了,您都昏迷三天了,可吓死奴婢了。”
苏晚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这不是她的身体——她的手腕上有一道常年握花剪留下的薄茧,可这双手白皙纤细,指尖圆润,分明是养尊处优的模样。陌生的房间,陌生的丫鬟,还有这身触感细腻的绫罗绸缎……一个荒诞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涌上心头:她穿越了。
“水……”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出一个字。
“哎,水来了!” 丫鬟连忙转身,端过桌上的青瓷茶杯,小心翼翼地用银匙喂到她嘴边。
温热的水滑过喉咙,缓解了灼烧般的干涩。苏晚贪婪地喝了几口,才缓过劲来,打量着眼前的丫鬟:“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丫鬟愣了一下,眼眶又红了:“姑娘,您怎么了?您是永宁侯府的三姑娘沈清沅啊,这里是您的漱玉轩。三天前您去府里的荷花池赏荷,不慎失足落水,幸好被路过的家丁救了上来,只是一直昏迷不醒……”
沈清沅。永宁侯府三姑娘。失足落水。
零碎的信息在脑海中拼凑,苏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现代花艺师苏晚,竟穿越成了古代侯府的庶女沈清沅。
接下来的几日,苏晚一边调养身体,一边从丫鬟春桃的口中打探消息。原主沈清沅是永宁侯的庶女,生母早逝,在府中地位尴尬,性格懦弱,常年被嫡姐沈明薇欺负。这次落水,恐怕也并非意外——春桃含糊其辞地说,当时嫡姐的贴身丫鬟也在附近。
苏晚暗自叹气,这开局,简直是女频小说的标准虐文配置。但她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沈清沅,既然占了这具身体,她就不能再让原主受委屈。
身体渐渐痊愈,苏晚开始打理漱玉轩。院子里杂草丛生,只有几株半死不活的月季。她从小跟着爷爷学花艺,见不得这般荒芜,便让春桃找来锄头和花种,亲自翻土、播种、修剪。没过多久,漱玉轩便焕发出勃勃生机,各色花卉次第开放,引得府里不少下人驻足观望。
这日,苏晚正在院子里修剪新栽的茉莉,忽然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春桃的阻拦声。
“将军,三姑娘身子刚好,不便见客……”
“让开。” 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晚抬头,只见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身形挺拔,面容俊美,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周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肃杀感。腰间悬挂着一枚虎形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彰显着主人的身份不凡。
春桃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跪倒在地:“奴婢参见镇北将军。”
镇北将军萧彻。苏晚心中一动,这个名字她听春桃提起过。他是大靖朝最年轻的将军,十八岁出征,征战十年,平定边境,战功赫赫,是皇帝倚重的重臣,也是京中无数贵女的梦中情人。只是他性情冷漠,杀伐果断,传闻他的府邸连只雌性的虫子都没有。
萧彻的目光落在苏晚身上,带着审视。眼前的女子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襦裙,墨发松松地挽着一个发髻,只插了一支简单的木簪。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清澈明亮,不像传闻中那般怯懦畏缩。尤其是她手中握着剪刀,专注修剪花枝的模样,竟透着一股别样的沉静。
“你就是沈清沅?” 萧彻的声音没有温度。
苏晚放下剪刀,微微颔首,没有像春桃那样下跪,只是行了一个得体的礼:“见过将军。不知将军今日到访,有何要事?”
萧彻挑眉,似乎没想到她会是这般反应。他本是受永宁侯之托,来看看这位落水后性情大变的庶女,此刻却被院子里的花吸引了注意力。墙角的茉莉开得正好,香气清雅;廊下的月季层层叠叠,色彩艳丽;还有几株她特意从后山移栽的野菊,姿态舒展,别有韵味。这些花摆放得错落有致,搭配得恰到好处,显然是经过精心打理的。
“这些花,是你种的?” 萧彻的目光重新回到她身上。
“是。” 苏晚坦然承认,“闲来无事,便打理了一下院子,也能赏心悦目。”
“赏心悦目?” 萧彻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嘲讽,“侯府庶女,不去钻研女红诗词,反倒摆弄这些市井之物,倒是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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