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身形稳如磐石,直到那带着破风声的剑尖距离自己胸前仅剩尺许,甚至能感受到剑锋带来的寒意时,他才仿佛只是随意地、轻描淡写地向左滑开半步。
手中长剑依旧未完全出鞘,只是用剑鞘末端,精准得如同用尺子量过一般,不偏不倚地点在了余早早铁剑的剑脊正中。
“叮——!”
一声清脆短促、却异常响亮刺耳的金铁交鸣骤然炸开,在安静的清晨庭院中格外突兀,震得人耳膜微微发痒。
余早早只觉得一股不算狂暴、却异常刁钻巧妙的横移力道,如同毒蛇般顺着剑身猛地窜了上来!
她这原本凝聚了全身力气、一往无前的直刺,竟被这股巧劲带得不由自主地向旁边猛然偏开半尺有余,刺在了空处。
她心中一惊,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完全是凭借着无数次练习形成的身体本能和对危机的应激反应,借着剑势被带的惯性,手腕一抖,剑招顺势变招。
同时脚下步伐错乱却迅疾地变动,剑光借着拔剑的力道,如匹练般横扫而出,试图封锁柏昀辰可能欺身而进的侧翼空间。
这一下变招不可谓不快,甚至带着点仓促间的狠厉。
“好想法,但是太明显了!肩膀沉得太死!”柏昀辰带着点评意味的声音几乎贴着她耳边响起,快得不可思议!
同时,他脚下步伐变幻,如同鬼魅般,竟在间不容发之际,从她横扫的剑光缝隙中穿了过去,同时反手用剑鞘向余早早持剑的手腕轻轻一敲!
这一下若是敲实,不会伤筋动骨,但那股巧劲足以让她整条右臂瞬间酸麻,长剑脱手是必然的结果!
余早早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是想也没想,遵从身体的本能和对危机感的应对,猛地撤腕回剑,同时脚下连退两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敲。
但即便如此,她刚刚凭借本能抢到的那一丝先机和勉强维持的连贯剑势,已然被这简单的一敲彻底打断。
气息瞬间紊乱,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感,额角的汗珠滚落,滑入眼角,带来一阵刺痛。
“记住,剑招是死的,人是活的。” 柏昀辰没有乘胜追击,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微微气喘的余早早,耐心指点道。
“在你变换招式意图封锁我的时候,你肩膀下沉、眼神下意识瞟向我要封堵的方位,这些小动作,在经验丰富的对手眼里,就像黑夜里的灯笼一样明显。这等于直接告诉他你下一步要做什么。要学会掩饰,甚至……用假动作去诱导他。”
余早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紊乱的气息和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用力点头声音因为喘息而有些断续:“是……师兄……我……记住了!”
她眼中没有气馁,只有更浓的求知欲。
她明白,师兄这是在用最直观、也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方式,点醒她那些在独自练习时永远无法察觉的致命疏漏。
刚才那一瞬间的生死危机感,比任何言语说教都要刻骨铭心。
“好,记住这种感觉。再来!这次,试着在出剑时,用‘云起青萍’的起手,但中途可以随时准备变招,或者……用假动作去骗我。”柏昀辰抬手再次示意她进攻。
余早早眼神一凝,重新摆好起手式,脚尖轻点,带起一阵清风。
这一次,依旧是那式“云起青萍”,但这一次,她的动作似乎更加“标准”,也更加“流畅”。
然而,就在剑尖递出、即将达到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发力转换点时,她持剑的右手手腕几不可察地、极其细微地一颤!
同时,左脚足尖看似无意地、向斜前方轻轻划了半步。
就是这细微到极致的颤动和步伐暗示,让原本直刺的剑尖轨迹发生了极其微小的、却足以改变后续所有变化的偏移——它忽然向上一挑!
同时,她整个人的重心随着那半步的划出,微微向左前方倾侧。
剑招看似要毫不犹豫地转为凌厉上撩的“拨云见日”,眼神也“下意识”地追随着上挑的剑尖,仿佛所有心神都已贯注在这一变化之中。
“嗯?有点意思了!懂得用步伐和重心的细微变化来配合假动作了!” 柏昀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赞许。
他这次没有选择像刚才那样硬接或简单格挡,而是顺着余早早剑势上挑的方向和重心前倾的趋势,身体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写意般的轻松微微后仰,仿佛被剑风带动。
同时,他手中一直半出鞘的长剑终于“锃”地一声清鸣,完全出鞘!
没有动用丝毫灵力,剑身在晨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剑尖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迅疾无声,却又精准无比地,点向余早早因上挑动作和重心前倾而必然出现的、那一瞬间难以完全防护的右肩肩井穴!
这一下反击,快、准、狠,而且完全预判了余早早“假动作”之后可能露出的破绽!压力陡增!
然而,余早早早有准备!
或者说,她从使出那个假动作开始,就一直在等,在赌!赌师兄会看穿,赌师兄会针对这个“破绽”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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