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浸了墨的黑丝绒,缓缓覆盖汉东大地。省纪委大院矗立在夜色深处,院墙高耸,路灯昏黄,将巡逻保安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这里是汉东官场人人谈之色变的“阎王殿”,多少贪腐分子在这里折戟沉沙,多少隐秘交易在这里被撕开伪装。可今夜,这座象征着正义与威严的院落,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连风穿过树梢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鬼魅的呜咽。
纪委书记田国富独自坐在三楼办公室里,门窗紧闭,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台灯,光线在桌面上投下一圈狭小的光晕,将他瘦削的身影衬得愈发孤寂。台灯下,摊着一份封面印着“绝密·汉纪专字〔2024〕007号”的卷宗,牛皮纸封皮已经被摩挲得有些发毛——这是他半年前瞒着所有人秘密启动的调查,矛头直指祁同伟在“天成建材”项目中涉嫌幕后利益输送的核心证据。
上次常委会前,祁同伟轻飘飘抛出“郝小晨违规经商”和“金秘书收礼”的黑料,硬生生将他的调查压了下去,逼得他不得不暂时搁置计划。但田国富心里清楚,那不过是祁同伟的缓兵之计,他从未真正死心,而是悄悄将最关键的几份证据藏了起来,锁在办公室最隐秘的抽屉里。这份卷宗,是他手里最后的底牌,也是他对沙瑞金仅存的、未被磨灭的忠诚——他始终记得,沙瑞金初到汉东时,两人在一号楼办公室里那场推心置腹的谈话,那句“重塑汉东政治生态,需要你我并肩作战”,至今仍在耳边回响。
“咚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响起,像三颗石子砸在寂静的水面,瞬间打断了田国富的思绪。他浑身一僵,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将那份绝密卷宗飞快地塞进办公桌最下层的带锁抽屉,手指颤抖着扣上锁扣,动作快得像在掩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进来。”他定了定神,刻意压低声音,让语气听起来尽量平稳。
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是他的机要秘书小刘。往日里总是沉稳干练的小刘,此刻神色却有些古怪,眉头微蹙,眼神里藏着一丝不安,手里捧着一个巴掌大的快递盒子,盒子未拆封,表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快递单信息,只有一张空白的便签贴在上面。
“书记,刚才传达室老张送来的,说是给您的急件,让您务必现在查看。”小刘将盒子放在办公桌一角,声音压得很低,“我问过了,寄件人信息是空的,老张说,送件的是个戴口罩的陌生人,只留下一句‘请转交给田国富书记,老朋友寄来的’。”
“老朋友?”田国富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干纪委书记这十几年,他见惯了形形色色的手段,恐吓信、匿名举报信、带着现金的求情信……什么样的阵仗没经历过?可这种不留姓名、只标着“老朋友”的急件,还是头一次遇到。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东西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知道了,放下吧,你先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来。”田国富挥了挥手,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快递盒,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刘应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办公室的门。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田国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他没有立刻去碰那个盒子,而是起身走到门边,确认门锁已经扣紧,又走到窗户边,拉开厚重的窗帘一角,警惕地打量着楼下的动静——夜色深沉,院子里只有巡逻保安的身影在缓慢移动,一切看似正常。
回到办公桌前,田国富从抽屉里拿出一副白色的橡胶手套戴上——这是他多年的习惯,面对不明物品,必须保持警惕。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快递盒,指尖能感觉到盒子的材质很厚实,里面似乎装着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没有用剪刀,而是顺着盒子的缝隙,一点点将胶带撕开,动作缓慢而谨慎,仿佛在拆解一颗定时炸弹。
盒子打开的瞬间,田国富的心沉了一下——里面没有他预想中的炸弹、刀片,也没有恐吓信,只有两样东西:一台崭新的最新款平板电脑,塑封还没拆;还有一张淡黄色的便签条,上面是一行打印出来的黑色宋体字,字迹工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田书记,有些戏,只有主角自己看才精彩。”
没有落款,没有多余的话。田国富捏着便签条的手指微微颤抖,一股寒意从脚底缓缓升起。他撕掉平板电脑的塑封,按下了开机键。屏幕瞬间亮起,没有设置密码,直接进入了主界面,界面上只有一个视频播放器的图标,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田国富的心跳越来越快,仿佛要跳出胸腔。他深吸一口气,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足足十几秒,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点下了那个播放图标。
下一秒,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一般,呼吸瞬间停滞,心脏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视频的背景,赫然就是他现在坐着的这间办公室!熟悉的办公桌、墙上挂着的“清正廉洁”匾额、桌角的青瓷笔筒……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画质高清,声音更是纤毫毕现,甚至能听到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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