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账号被暂时冻结的次日黄昏,韩迩梦按照自己制定的社区动线优化图,沿着一条穿过小公园的鹅卵石小径进行每日例行的散步观察。夕阳将银杏叶染成通透的金黄,空气里飘着糖炒栗子和烤红薯的甜香,夹杂着孩童嬉闹与广场舞音乐的隐约节奏。这是他试图理解的另一种“系统噪音”,比星际战争的电磁干扰更柔和,比符文石的共鸣更散乱,却同样充满难以用单一模型概括的复杂生机。
公园东北角的小型圆形广场上,围着一圈七八个孩子,正冲着圈中心一个身影起哄。那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西装、戴着一顶边缘脱线礼帽的消瘦男人。他脸色窘迫,手里笨拙地洗着一副边缘卷边的扑克牌,试图表演一个简单的“猜牌”魔术,但手法生疏,破绽明显,连最年幼的孩子都能一眼看穿他把牌藏在了袖口。
“又看到啦!在袖子里!”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尖声喊道,其他孩子跟着哄笑。
魔术师额头冒汗,勉强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手忙脚乱地想继续,却差点把整副牌撒在地上。孩子们笑得更欢了,甚至有人模仿他笨拙的动作。魔术师的眼神黯淡下去,那不只是表演失败的尴尬,更混合着一种深切的、属于落魄者的无地自容。
韩迩梦在人群外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扫过魔术师颤抖的手指、不合身的西装、以及那双沾着灰尘的旧皮鞋。数据库中没有关于“街头魔术师生存状态”的直接条目,但他能通过微表情、生理信号和环境细节,快速构建出一个“技能低下、经济拮据、试图用拙劣表演换取微薄收入或关注”的个体模型。孩子们的笑声是系统反馈,负面反馈导致表演者状态恶化,形成负向循环。
他本可以像处理其他无关数据流一样,平静地走过。但某种东西让他驻足。或许是那魔术师眼中一闪而过的、与失败混杂的微弱执拗,或许是孩子们笑声中并无恶意却足以刺伤人的纯粹直率。又或者,只是他核心指令中那不断被强化的“观察与融入”在起作用。
他向前走了几步,分开孩子,走到圈内。孩子们好奇地安静下来,打量这个突然插入的、看起来有点严肃的叔叔。魔术师也抬起头,困惑地看着他。
“能借你的道具用一下吗。”韩迩梦开口,不是询问,是平静的陈述。他的目光落在魔术师手里的扑克牌和头上那顶破礼帽上。
魔术师愣愣地,下意识地把牌递过去,又摘下了帽子。韩迩梦接过,指尖触及扑克牌粗糙的边缘和帽子内侧的汗渍。他转身,面向孩子们,脸上没有任何准备表演的笑容或夸张表情,只是平静地举起手中的扑克牌。
“看这里。”他说。
然后,他手腕轻轻一抖。
五十四张扑克牌并非被抛出,而是仿佛失去了重力,又或是被无形的手托着,从他掌心缓缓升腾而起,悬浮在半空中。它们并非杂乱漂浮,而是开始自动排列、组合,在空中拼出一个旋转的、由扑克牌构成的立方体,每一面都显示出不同的花色和点数,如同一个精致的全息玩具。立方体旋转几周后,哗啦一声解体,所有牌面朝上,在空中铺成一面整齐的矩阵,每一张牌都清晰可见。
孩子们张大嘴巴,发出“哇”的惊叹。魔术师也瞪大了眼睛。
韩迩梦左手拿起那顶破礼帽,帽口向下,向孩子们示意里面空空如也。然后,他右手在空中虚抓一下,仿佛从空气中摘取了什么,投入帽中。他翻转帽口——一颗红润的苹果滚落出来。他接住苹果,再次虚抓,投入,倒出——一根黄澄澄的香蕉。接着是橙子、葡萄、梨子、芒果……他像是打开了连通水果店的次元口袋,不断从空帽中取出各式各样的新鲜水果,前后共计二十种,最后一种甚至是还挂着水珠、包装完好的超市精品蓝莓。孩子们欢呼雀跃,有个小男孩忍不住跑上前想摸帽子,被韩迩梦轻轻用眼神制止。
最后,一个抱着旧布娃娃的小女孩怯生生地问:“叔叔,你能让我的娃娃也动一下吗?”
韩迩梦看向那个眼睛缝歪了、裙子脏兮兮的旧娃娃。他伸出手指,隔空对着娃娃虚点一下。没有念咒,没有特效光,但下一刻,那布娃娃竟然自己从小女孩怀中“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然后笨拙但清晰地对着小女孩行了个屈膝礼,又转了个圈,最后倒回小女孩怀里,恢复了静止。
现场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和掌声!孩子们兴奋得跳起来,连周围被吸引过来的路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纷纷掏出手机拍摄。这已经完全超越了普通街头魔术的范畴,更像是魔法或顶级特效!
韩迩梦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他停止“表演”,将扑克牌收拢递还给已经完全呆滞的魔术师,又将路人纷纷投进帽子的零钱全部倒出来,塞进魔术师手里。粗略一看,竟有数百元。
“你……”魔术师嘴唇哆嗦,看着手里皱巴巴的钞票,又看看韩迩梦,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某种近乎崇拜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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