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李斯特的《钟》？不，那是击弦机的回弹测试
斯台普斯中心，刚刚平息的骚动又起波澜。
舞台中央，那一束聚光灯打在黑色的施坦威九尺三角钢琴上，显得庄严而神圣。
今晚的特邀嘉宾，世界殿堂级钢琴大师——弗拉基米尔（化名），正坐在琴凳上。他穿着燕尾服，银发梳得一丝不苟，双手悬在琴键上方，像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然而，十秒钟过去了。
三十秒过去了。
他的手始终没有落下。
“怎么回事？”导播室里，总导演的头发都要愁秃了，“音响不是修好了吗？为什么不弹？”
弗拉基米尔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刚才他在试触键的时候，敏锐地感觉到高音区的小字三组，有几个键的回弹速度慢了**0.03秒**。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根本感觉不到。
但对于这种级别的艺术家，这就是**灾难**。
“Trash!（垃圾！）”
弗拉基米尔猛地站起身，对着麦克风愤怒地咆哮：“The action is sluggish! I cannot play on this garbage!（击弦机迟滞！我不能在这种垃圾上演奏！）”
全场哗然。
这是直播事故！而且是顶级大师的罢演！
阴影里，谢无常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就是熵增的魅力。温度的变化，湿度的波动，足以摧毁木质结构的精密平衡。林莫，这次看你怎么修？”
台下，许初静看了一眼旁边的林莫。
林莫正盯着那架钢琴，眉头紧锁，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职业病犯了？”许初静小声问。
“嗯。”林莫叹了口气，“那是击弦机里的‘顶杆’受潮膨胀了，导致复位弹簧力度不够。听那个回弹的声音，我就觉得浑身难受，像是有根刺卡在喉咙里。”
“那就去修。”许初静推了他一把，“顺便，让全世界看看，什么叫‘中国工匠’。”
林莫站起身。
这一次，没有保安阻拦。刚才他修好音响的“神迹”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台。当他走向舞台时，两边的摄影师甚至主动给他让出了一条道，仿佛在迎接一位即将登基的王。
林莫走上台，径直来到暴怒的弗拉基米尔面前。
“Excuse me.”（借过。）
林莫从兜里掏出那把螺丝刀，指了指钢琴。
“I fix, you play.”（我修，你弹。）
弗拉基米尔愣住了，看着这个手里拿着螺丝刀的年轻人：“You? A tuner?”（你是调律狮？）
“No.”林莫摇了摇头，把工具包往琴盖上一放，“I am a mechanic.”（我是个技工。）
在全场几万人的注视下，林莫做了一个极其“大不敬”的动作。
他直接卸掉了钢琴的前盖板和键盘盖，露出了里面复杂如迷宫般的击弦机结构。
成千上万个木制零件、毛毡、弹簧，在灯光下裸露出来。
林莫戴上单眼放大镜，那双平时懒散的眼睛，此刻锐利如刀。
“果然，湿度太高，轴钉紧了。”
他从兜里掏出许初静送的那罐**进口润滑脂**，用一根细针挑了一点点，精准地通过缝隙，点在了一排转轴关节上。
然后，他的手化作了残影。
“咔哒、咔哒、咔哒。”
螺丝刀微调弹簧张力，镊子调整顶杆位置。
他的动作不像是修乐器，更像是在拆解一枚定时炸弹，精密、稳定、不带一丝犹豫。
一分钟后。
“Try.”（试试。）
林莫示意弗拉基米尔。
大师半信半疑地坐下，按了一个键。
“叮——”
清脆，饱满，回弹迅速有力。
弗拉基米尔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刚想弹奏一首练习曲试试手感，却被林莫拦住了。
“等等。”
林莫皱着眉，似乎对刚才那个回弹速度还不是很满意。
“高频响应还需要测试一下极限。”林莫喃喃自语，“光按这一下看不出来，得跑个‘压力测试’。”
“压力测试？”弗拉基米尔没听懂。
“Move.”（让开。）
林莫把大师挤到一边，自己一屁股坐在了琴凳上。
他活动了一下十指，关节发出爆豆般的脆响。
“我要跑个脚本，测试一下每秒12次击键的稳定性。”
说完，他的双手猛地砸向琴键！
“当！！！”
第一个音符炸响的瞬间，全场观众的心脏都跟着跳了一下。
紧接着，是一串快到让人窒息的高音区反复跳跃。
**李斯特——《钟》（La Campanella）。**
这是钢琴史上最难的炫技曲目之一，要求演奏者在极短的时间内进行大跨度的八度跳跃，对击弦机的回弹速度要求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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