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前庭器官的谎言，与旧时代的“葬礼”
【Underground Superputing Center · The Oasis Core】
【地下超算中心·“绿洲”核心区】
【Time: 10 minutes after activation (启动十分钟后)】
“呕——！！！”
一声凄厉且真实的干呕声，打破了地下大厅神圣的死寂。
胖子猛地摘下那个像摩托车头盔一样的原型机VR眼镜，连滚带爬地冲到垃圾桶旁，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下去。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瞳孔处于一种无法对焦的涣散状态，冷汗像瀑布一样顺着双下巴往下淌。
“BOSS……那是真的……那绝对是真的……”
胖子哆哆嗦嗦地摸着自己的脸，仿佛上面沾满了某种并不存在的粘稠液体：
“霸王龙……它冲我吼的时候，我真的闻到了它嘴里的腥臭味！那种烂肉夹在牙缝里发酵的味道！”
“还有风！它跑起来带起的风，刮得我脸疼！”
“我不玩了……这哪里是游戏，这是濒死体验！”
旁边，鬼手和陈灰虽然没有吐，但状态更糟。
作为专业人士，他们陷入了一种**“认知崩塌”**后的失语。
鬼手像个盲人一样，伸出那双苍白修长的手，在空气中极其缓慢地抓握着。
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就在刚才，他在那个虚拟世界里摸到了一面粗糙的砖墙。指尖传来的触感是涩的。
但现在，他回到了现实，手里只有空气。
这种感官的断裂，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那不是贴图……”
鬼手喃喃自语，声音沙哑，眼里的光在破碎：
“那种光影的漫反射……那种材质的颗粒度……那是光子……”
陈灰则死死盯着天花板，脖子扭曲，仿佛还在寻找那个虚拟世界里的力学支撑点，眼神里满是恐惧。
林莫站在主控台前，手里端着那杯早就凉透的速溶咖啡。
他看着这三个被“降维打击”摧毁了世界观的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满意的笑意。
“那叫**‘跨感官知觉（Cross-modal Perception）’。”
林莫淡淡地解释道，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当视觉的动显延迟（Motion-to-Photon Latency）低于3毫秒**，且画面精度超过人眼视网膜极限的60 PPD时……”
“你的大脑前庭器官就会被彻底欺骗。”
“为了合理化你看到的画面，大脑会自动调用你记忆深处的嗅觉和触觉来‘填补空白’。”
“简单来说：因为MOSS算得太快，你的大脑以为你穿越了。”
“这不可能……”
鬼手猛地冲到林莫面前，那双死鱼眼此刻布满血丝，抓住林莫的衣领，像是疯了一样：
“林莫！你别蒙我！”
“你知道刚才那个场景意味着什么吗？！”
“那只霸王龙皮肤上的次表面散射（SSS），阳光穿过雨滴的焦散（Caustics），还有水坑里的路径追踪（Path Tracing）反射……”
“在工业光魔，这种级别的画面，渲染一帧需要八个小时！”
“你告诉我这是**实时（Real-time）**的？每秒120帧？”
“你手里难道握着十个工业光魔的算力吗？！”
鬼手在咆哮。
因为他感到了恐惧。
如果机器能在一毫秒内算出光影的极致，那他这个苦练了二十年的画师算什么？原始人吗？
林莫没有推开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
然后，转身。
指了指身后那片正在剧烈沸腾、发出“沙沙”声的液冷池，以及屏幕上MOSS那颗幽红的摄像头。
“MOSS，给这两位没见过世面的天才演示一下。”
“什么叫……创世神引擎。”
“收到。接入全息投影矩阵。”
MOSS冰冷的声音响起，没有任何感情，只有至高无上的逻辑。
“嗡——”
地下大厅中央，那个直径十米的巨大全息投影台瞬间亮起。
并没有什么霸王龙。
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灰色方块空间（Default Cube）。
这是所有3D软件的起点，也是虚无的开始。
“这是初始状态。”
林莫像个上帝一样，随意地挥了挥手，那姿态傲慢得令人发指：
“鬼手，告诉我，你现在的画里缺什么？”
鬼手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着那片虚无，咬着牙：“……光。要那种压抑的、赛博朋克的暴雨夜。”
林莫打了个响指：
“MOSS，要有雨。”
“哗啦！”
毫无延迟。
真的是毫无延迟。
全息投影中，原本灰色的世界瞬间被倾盆大雨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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