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在摊开的课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下午第一节课总是容易让人犯困，教室里弥漫着一种慵懒的气息。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讲解着函数题，声音平稳得如同催眠曲。
江辰风单手支着下巴，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划动着。他的座位靠窗，能清晰地看到操场上来回奔跑的身影。但他的注意力，却全在斜前方那个坐得笔直的背影上——林晚星。
她听课总是很认真，纤细的背脊像一棵不肯弯曲的小白杨。然而今天，江辰风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她的笔停顿了很久，肩膀微微绷紧，不似往常那般松弛。在她又一次极轻微地调整坐姿，左手下意识地按向胃部时，江辰风眯起了眼。
他不喜欢看她这副强撑的样子。那个位置……是胃不舒服？想起她课间似乎没去吃午饭，只是坐在位子上看书，江辰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下课铃像是赦令，教室里瞬间活络起来。林晚星暗暗松了口气，准备趴一会儿缓解那阵隐隐的抽痛。刚俯下身，一个身影便笼罩了她。抬头，是江辰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让一下。”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目光却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林晚星下意识地侧身让他出去。看着他高挑的背影消失在教室后门，她重新趴了回去，心里有点莫名的空落。她以为……他至少会问一句。
疼痛并不剧烈，却磨人。就在她昏昏沉沉之际，一个略带凉意的物体轻轻贴在了她的脸颊上。她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见江辰风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两盒牛奶，其中一盒正贴着她的脸。
“喝掉。”他言简意赅，将牛奶放在她桌上，然后自顾自地撕开自己那盒的吸管包装。
“我……”林晚星想说什么。
“便利店买一送一。”江辰风打断她，吸了一口牛奶，视线落在窗外，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讨论天气，“不喝浪费。”
林晚星看着那盒温热的牛奶——他刚才出去，是特意用微波炉加热过了？买一送一的促销活动，怎么会送一盒热好的牛奶？她心里划过一丝暖流，撕开包装，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温热的液体滑入胃中，确实舒服了很多。
“谢谢。”她轻声说。
江辰风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没回头。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班主任面色严肃地走了进来，宣布了即将举行市级数学竞赛的消息，并直接点了林晚星和另外几个尖子生的名字，让他们报名参加。
“这是为学校争光的好机会，希望大家认真准备。”班主任的目光扫过几人，最后落在林晚星身上，“林晚星，你刚转来，这次正好检验一下你的水平，有没有问题？”
感受到周围或期待或审视的目光，林晚星抿了抿唇，刚要开口，一个散漫的声音却抢先响起。
“老师，我也报个名。”
全班愕然，视线齐刷刷地投向声音来源——坐在后排，正懒洋洋举着手的江辰风。
班主任也愣了一下。江辰风成绩不差，甚至可以说是聪明，但性子野，对这种竞赛向来没什么兴趣，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江辰风，你确定？竞赛需要投入大量时间刷题训练。”
“嗯。”江辰风放下手，下巴微抬，点了点林晚星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混不吝的笑，“不是说为新同学检验水平吗？我给她当个陪练，免得她一个人压力太大。”
这话说得狂妄，却又带着点难以反驳的“仗义”。班主任沉吟片刻，居然点头同意了：“也好，互相促进。那你们几个，包括江辰风，放学后留一下，我们开个短会，说一下培训安排。”
林晚星惊讶地回头，正好对上江辰风望过来的目光。他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戏谑，只有一片沉静的、让她安心的笃定。她忽然明白了，他哪里是想当什么陪练，他是在用他的方式，为她分担那份骤然压下来的、来自新环境的审视和压力。他不是让她独自面对，而是选择和她站在一起。
放学后的短会并没持续太久，主要是确定培训时间和发放了一些参考资料。从办公室出来，夕阳已将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
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经过学校布告栏时，那里围着一小群人，正对着新贴出的月考成绩排名指指点点。
“快看，林晚星，年级第一！甩开第二名十几分呢！” “真厉害啊，刚转来就考这么好……” “人长得也漂亮，听说性格还挺好。”
窃窃私语声传入耳中，林晚星脚步未停，脸上并没有什么得意的神色，仿佛那些赞誉与她无关。江辰风跟在她身侧，目光掠过布告栏上最顶端的那个名字，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然而，和谐的议论声中，总会夹杂一些不和谐的音符。
一个有些刺耳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哼，谁知道是不是真的靠自己本事考出来的？转学生，路子野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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