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倒陆家?”
精瘦男人重复着这四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但那双盯着江辰风的眼睛里,却锐光一闪,没有丝毫笑意。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上下打量着江辰风,仿佛要重新评估这个胆大包天的少年。
“就凭你?和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U盘,几句空口白话?”他的语气充满讥诮,但压迫感却稍稍收敛了一丝。
江辰风知道这是机会,他必须展现出自己的价值,而不是一个只会惹麻烦的累赘。他迎着对方的目光,毫不退缩,语气沉稳而肯定:“U盘里的数据比对是专业的,指向性明确。而现在,我找到了可能保存着原始证据的人。王海川,前信达环境评估公司的工程师,他手里极有可能还留存着‘跨江大桥’环评原始数据底稿的关键照片。这是能直接击穿陆氏谎言的子弹。”
他刻意强调了“原始数据底稿”和“直接击穿”,点明了这条线索的致命性。
精瘦男人沉默了片刻,眼神变幻不定。江辰风无法判断他是在权衡利弊,还是在与更高层的人沟通。空气中的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精瘦男人开口,语气依旧生硬,但内容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你想怎么做?”
“我需要尽快再次联系王海川。有了他妻弟提供的这些信息,我有更大把握说服他。”江辰风立刻说道,“但我需要更安全的通讯环境和更充足的时间。在物流园,在你的监视下,我做不到。”
他这是在谈条件,要求更大的活动空间和自主权。
精瘦男人冷笑一声:“小子,别得寸进尺。让你活着离开南州,给你个地方落脚,已经是破例了。”
“如果只是为了‘落脚’,你们没必要大费周章把我弄到林城,还提供临时身份。”江辰风一针见血,“我对你们有利用价值,不是吗?否则,在南州那个小巷子里,你们就不会出现。现在,是让这颗棋子发挥更大作用的时候了。”
他把自己比作“棋子”,既是自嘲,也是一种试探,试探对方到底在他身上押注了多少。
精瘦男人盯着他,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跟我回去。没有下一次。”
他没有明确答应,但“回去”意味着他暂时不会追究江辰风这次私自行动,默许了他继续推进此事。
江辰风心中稍定,知道自己赌对了一步。他沉默地坐上副驾驶,由精瘦男人开车返回物流园。
一路上,两人再无交流。但江辰风能感觉到,某种无形的禁锢似乎松动了一丝。他不再是一个完全被动的囚徒,而是展现出了作为“猎手”的潜质,这或许赢得了幕后之人一丝微妙的认可。
回到那个狭小的房间,江辰风立刻反锁了房门。他没有浪费时间,再次打开电脑,登录加密VOIP系统。这一次,他准备得更充分,思路也更清晰。
他拨通了王海川的电话。漫长的等待音后,电话再次被接起,传来王海川更加警惕和疲惫的声音:“你怎么又打来了?我说过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工!”江辰风抢在他挂断前快速说道,“我见过张勇了!”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呼吸声明显粗重起来。
“他跟我说了硬盘的事,也说了……您可能用手机拍下了关键数据的照片。”江辰风语气恳切,带着不容置疑的真诚,“王工,数据已经被毁了,难道您想让真相永远石沉大海吗?让那些篡改数据、逼迫您的人永远逍遥法外?让那个可能对环境造成不可逆损害的项目,基于一个谎言继续推进下去?”
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更点明了环境公义这个王海川作为工程师可能无法完全割舍的核心。
“您当初坚持原则,是对的!现在,只需要您拿出那份勇气,把照片交出来!我可以向您保证,会用这些证据,让该负责的人付出代价,还您一个清白!而且,我会尽我所能,确保您和您家人的安全!”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江辰风能听到王海川压抑的、沉重的呼吸声,甚至能想象到他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惊涛骇浪和天人交战。
恐惧、不甘、愤怒、对家人的担忧、残存的专业良知……所有这些情绪都在撕扯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江辰风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难道,还是无法说服他吗?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王海川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那声音沙哑、干涩,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照片……在我……以前用的一个旧手机里……SIM卡早就扔了……手机……藏在……我南州老家……老宅子……我以前的房间,书架后面……有一块松动的砖……”
他说得很慢,很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往外挤,带着巨大的风险和痛苦。
“里面……只拍了……最重要的三页……关于湿地水体交换和污染物扩散模型的……原始计算手稿……和后来报告里的……完全不一样……”他喘着气补充道,“拿到后……立刻走……永远……别再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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