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老宅的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深沉和寂静。白日里那种压抑的低气压,在夜幕降临后,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雕梁画栋之上。巡逻的安保人员增加了至少一倍,他们沉默地穿行在回廊花园之间,手电筒的光束如同警惕的眼睛,扫过每一个黑暗的角落。
林晚星坐在房间的黑暗里,没有开灯。窗外偶尔晃过的光束,在她脸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影。她的手边,是一个用床单临时缝制的简陋小包,里面装着那支电量耗尽的老手电筒(她已偷偷用房间里的USB充电器充满)、几块从晚餐里省下来的高能量巧克力和饼干、一小瓶水,以及从梳妆台上找到的一把锋利的修眉刀。这就是她全部的行囊。
密道的存在,是她在绝境中的唯一希望。辰风确认的“西墙旧井”,是她唯一的方向。但昨夜在密道中发现的新鲜划痕和岔路标记,像两根冰冷的刺,扎在她的心头。那意味着未知,意味着危险。
她不知道审计会议明天会发生什么。是陆振宏绝地反击,还是第三方势力引爆致命证据,亦或是家族内讧彻底公开?无论哪种情况,她这个被软禁的“灾星”,处境都会变得极其危险。沈玉茹可能会彻底失控,二房可能会借机发难,甚至……混乱中可能发生任何意外。
她必须做好随时逃离的准备。一旦混乱爆发,信号发出(无论是来自辰风的间接提示,还是她自身判断出的极度危险),她就必须立刻行动,钻入密道,赌那条古老的路径依然畅通,赌自己能在那短暂的机会窗口内,抵达西墙旧井,逃离这座华美的囚笼。
她再次在脑中过了一遍密道地图和那个神秘的箭头标记。如果主通道受阻,那个岔路和箭头,或许是她唯一的备选。尽管它通向未知。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后半夜,她隐约听到远处传来车辆驶入的声音,以及低声的交谈和脚步声。是参加会议的陆氏高层和股东们提前抵达了吗?还是……其他不速之客?
她走到窗边,撩开一丝窗帘缝隙。主楼方向灯火通明,隐约能看到人影绰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肃杀感,弥漫在空气中。
她退回房间中央,盘膝坐下,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强迫自己进入一种类似冥想的平静状态。她需要保存体力,需要保持头脑的绝对清醒,以应对可能到来的任何突发状况。
手腕上的红绳,传来熟悉的、温热的触感。她轻轻摩挲着它,仿佛能从中汲取到来自遥远小镇和养父母的温暖,以及……辰风那无声却坚定的支持。
辰风,我准备好了。
无论明天是地狱还是深渊,我都会闯过去。
林城。
江辰风面前的数个屏幕同时闪烁着不同的信息流。舆论监控显示,关于陆氏环评丑闻的讨论热度在官方调查组介入后稍有降温,但关于陆氏内部矛盾、海外资产疑云的新一轮真假难辨的“爆料”开始悄然流传,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虽然尚未掀起巨浪,但涟漪已经开始扩散。这正是他之前让周磊散布的“搅浑水”信息开始发酵。
周磊和他表哥那边传来了最新的、也是最令人不安的消息——他们通过那个高价联系的南州本地“执行人”,已经成功将电磁脉冲设备的核心组件,分批次、通过极其隐蔽的渠道,运抵了南州,并藏匿在距离陆家老宅西墙废弃水塔约两公里外的一个安全屋里。但就在一小时前,那个“执行人”在最后一次前往安全屋确认设备状态时,发现安全屋有被闯入的痕迹!
“不是强行破门,锁具完好,但门口和窗台有极其轻微的新鲜泥土和草屑,屋里一些物品的位置有毫米级的移动,是高手!”表哥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对方很谨慎,没有触动我们设置的简易警报,但肯定进去看过了。设备包装没动,但不确定是否被做了手脚。”
“执行人呢?安全吗?”江辰风心一沉。
“他按照我们约定的反侦察程序撤离了,暂时安全。他说感觉有人在远处盯着他,但不确定是不是幻觉,或者是不是陆家的人。”周磊回答,“风哥,怎么办?设备还可靠吗?计划要不要取消?”
江辰风快速思考着。设备被第三方(很可能是二房或与其勾结的势力)发现,意味着对方很可能猜到了有人想在旧井出口附近做手脚。但这未必是坏事。
“计划不变。”江辰风沉声道,“对方发现了设备,但没有破坏或拿走,说明他们可能不确定这东西的用途,或者想将计就计。这对我们来说,既是风险,也是机会。他们可能会在旧井出口附近加强监视或布设反制措施,但同样,他们的注意力也会被吸引到那里。”
“那我们……”
“通知执行人,暂停一切活动,彻底潜伏,等待我的最终指令。设备暂时不动。”江辰风道,“另外,磊子,你和你表哥,从现在开始,全力监控陆家老宅西墙外围的所有电子信号,特别是异常的数据传输、加密通讯、以及……可能出现的、与我们设备频率相近的测试信号。我要知道,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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