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子口袋里掉出一个小东西,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停在她脚边。
是那把修眉刀片。薄薄的、已经有些弯曲、边缘甚至有点卷刃的刀片。就是它,在黑暗的密道里给了她一丝微弱的安全感,也是它,曾抵在她自己的颈间作为最后的威胁,后来还用它撬开了那枚吊坠。
她捡起刀片,用纸巾仔细擦去上面的浮灰。这么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金属片,竟陪她经历了昨夜最惊险的历程。她将它小心地用纸巾包好,想了想,放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或许不该留下,但她下意识地想保留一点什么,一点属于“林晚星”自己的、带着抗争痕迹的东西。
接着,她拎起那件沾满尘土的毛衣。在抖落灰尘时,从毛衣褶皱里,飘飘悠悠地落下几片极小的、干枯破碎的……植物碎片?像是某种蕨类植物或苔藓的残骸,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和形状。
这是密道里沾上的?还是竹林里?她记不清了。但看着这些微不足道的碎屑,密道中那种潮湿、陈腐、令人窒息的空气仿佛又弥漫过来。铁门的锈味、转动钥匙时艰涩的触感、爬上阶梯时的喘息……
还有那枚钥匙。养母给的平安符。
她重新坐回床边,解下红绳,再次打开金属吊坠。小小的三叶草钥匙静静地躺在里面,在手心泛着冷硬的微光。如此精巧,却又如此沉重。它打开的不只是一扇尘封的铁门,更像是一个通往更复杂过去的开关。
养母知道吗?这个在庙里“求来”的平安符,里面藏着这样一把古老的钥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如果是有意,养母又是从何处得来?她和陆家的过去,和这老宅的隐秘,到底有多少牵连?
无数疑问盘旋,却没有答案。她甚至不能打电话去问。养父母现在恐怕也在被询问或保护中,他们的通讯很可能也被监控着。
就在这时,客厅的门铃响了。
林晚星迅速将钥匙藏回吊坠,戴好手腕,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卧室。
透过门上的猫眼,她看到小何站在外面,手里拎着个袋子,旁边还跟着一位年纪稍长、气质干练的女性,正是昨晚那位李调查员。
她打开门。
“早,林女士。”李调查员微笑着点点头,显得比昨晚温和一些,“休息得还好吗?给你带了些日用品和换洗衣物。”小何将袋子递过来。
“谢谢,还好。”林晚星侧身让她们进来。
李调查员没有坐下的意思,就站在客厅里,目光平和地打量了她一下,开口道:“两件事。第一,你父母那边我们已经联系过了,告知了你目前安全,正在配合调查,让他们不必过度担心。他们也暂时被安排在安全的地方,这是为了保护他们,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干扰。你们暂时不适合直接通话,但可以通过我们传递简单的平安信息。”
林晚星心头一松,至少养父母知道她安好。“谢谢,请告诉他们我很好,让他们保重身体。”
“会的。”李调查员点头,“第二件事,关于陆家。有些情况,觉得应该让你知道,毕竟你也是相关人。”
林晚星的心提了起来,认真倾听。
“陆展逸目前已被正式拘留,涉嫌多项罪名,包括但不限于职务侵占、行贿、以及对你的人身伤害和非法拘禁。案件正在深入调查中。”
尽管早有预料,听到“正式拘留”几个字,林晚星还是感到一阵复杂的情绪。那不是快意,更像是一种看到高墙终于开始坍塌的、带着尘埃的惘然。
“沈玉茹女士,”李调查员继续道,“因涉嫌包庇、毁灭证据以及试图干扰调查,目前被限制离开住所,配合调查。陆氏集团总部和多个项目所在地,都已被工作组进驻,账目和业务正在全面核查。”
“陆振英先生呢?”林晚星忍不住问。
李调查员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陆振英先生目前暂时主持陆氏集团的日常工作,配合调查。他的情况……比较特殊,还在梳理中。”她没有多说,但话里的留白让林晚星明白,陆振英并未被轻易放过,他可能处于一种更微妙的、被观察和限制的状态。
“另外,”李调查员话锋一转,“今天早上,陆氏集团的股价开盘即暴跌,已经触发熔断机制。多家银行和合作伙伴宣布暂停合作或启动审查程序。舆论方面,”她顿了顿,“关于陆氏家族内斗、违法乱纪、以及你本人作为‘受害者’和‘揭发者’的各种消息,已经铺天盖地。你需要有心理准备,虽然我们尽量控制你的信息不外泄,但‘陆家流落在外的小姐’这个身份,以及你与近期事件的关联,很可能已经被某些渠道捕捉并放大。”
林晚星沉默。她从决定回陆家那一刻起,就知道可能面临曝光,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在这种情形下,被如此剧烈地推到公众视野的边缘。这不是她想要的,却是江辰风计划中可能无法避免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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