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关上窗，拉紧窗帘，试图隔绝那不祥的标记，但恐惧已然扎根。
绝望感弥漫，他需要信息。
他拿出手机，清晰地拍下玻璃上的血点照片。
然后，他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异常血迹”、“无法清除的血迹”、“私人调查员”、“鸭舌帽”、“生命树组织”。
搜索结果大多是都市传说、刑侦科普或无关公司的信息。
关于“生命树”，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公开线索。
鸭舌帽更是大海捞针。
现实调查似乎走入了死胡同。
接下来的两天，林默陷入了一种极度焦虑和神经质的状态。
窗外那滴血点像一枚钉在他视野里的毒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威胁的存在。
楼道里任何轻微的脚步声、窗外偶尔的汽车鸣笛、甚至风吹过窗户缝隙的呜咽声，都会让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绷紧身体，心脏狂跳，侧耳倾听许久，直到确认“安全”。
他拉上所有窗帘，避免靠近窗户。
他尽量减少出门，冰箱里的食物越来越少，但他宁愿啃干面包也不愿轻易下楼。
林默的睡眠变得极其困难且浅薄。
闭上眼，就是污秽漩涡的嘶鸣、管理员空洞的眼窝、陈婉消散时那死寂的空白……常常在深夜惊醒，浑身冷汗，需要打开所有灯才能稍微平静。
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卧室，几乎病态地观察着那枚铁牌，担心它会产生什么异变，又害怕它毫无动静。
那种冰冷的沉寂本身，也成了一种折磨。
左臂的伤势恢复缓慢，持续的隐痛和行动不便加剧了他的烦躁和无助感。
母亲来的那次，他强打精神，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和语气听起来“正常”，谎称伤势好转，一切安好，只是需要静养。
母亲担忧的目光和欲言又止的神情让他心如刀割，他只能更快地催促母亲离开，生怕自己紧绷的神经会突然断裂，泄露出一丝一毫的恐惧。
他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透明的囚笼里，恐惧是唯一的狱卒。
直到第三天下午，食物终于耗尽。
他必须外出采购。
走出单元门的过程像一场煎熬。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小区里很安静。
但他却感觉每一扇窗户后都可能有一双眼睛，每一个路人的不经意扫视都像是别有用心。
他高度警惕，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四周，听觉放大到极致，捕捉任何异常响动。
那把锋利的管工刀紧紧藏在袖口内侧，冰凉的刀柄给了他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他快步走向小区外的便利店，刻意选择了平时不常走的小路。
结账时，店员多看了他遮遮掩掩的打扮和僵硬的左臂一眼，他都心惊肉跳，下意识地侧过身。
返回时，他绕了一段路，刻意经过几条更僻静的巷子。
他的心跳很快，手心出汗。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鸭舌帽男子。
没有跟踪，没有异常。
但这种过度的、一无所获的警惕，反而让他更加疲惫和神经质，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精神是否正常。
回到家，反锁上门，他背靠着门板剧烈喘息。
安全返回并未带来轻松，反而有种虚脱般的无力感和一种更深的孤立感——威胁仿佛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这种不确定性本身才是最折磨人的。
他下意识地首先检查窗户。
玻璃上的血点依旧，没有新的痕迹。
他稍微松了口气。
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房间。
就在这时——
他的视线定格在书桌一角，那里散放着几本旧书和一个笔筒。
笔筒里，一支普通的黑色中性笔，不知何时，笔尖朝外地倒插在那里，而不是像往常那样笔尖朝内。
非常微小的变化，几乎微不足道。
可能是他自己某次无意识动过的？
或者是整理东西时不小心碰倒了？
但在林默高度敏感、疑神疑鬼的精神状态下，这个微不足道的细节被无限放大。
他猛地站起身，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他仔细回想，却完全不确定自己是否动过这支笔。
记忆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是谁？进来过？在他外出的时候？
不可能！门是锁好的！窗户也都关着！
难道是……某种暗示？
某种……他无法理解的警告或标记？
恐慌再次攫住了他。
他开始疯狂地检查门锁，检查窗户的插销，甚至蹲下身查看床底和衣柜，寻找任何可能存在的、被移动过的蛛丝马迹。
一无所获，除了那支笔。
也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精神过于紧张导致的错觉？
但这种“无法确定”的感觉，比明确的威胁更让人崩溃。
他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的危险，哪些是自己吓自己的想象。
无形的枷锁似乎不仅套在他的现实生活上，更紧紧地勒住了他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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