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国,皇都玉京。
五皇子洛尘战死沙场、尸骨无存的消息,如同一声惊雷,炸响了看似平静的朝堂与深宫。
消息首先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抵兵部,随即如同瘟疫般迅速扩散开来。
七皇子府邸。
“你说什么?!”
洛桑手中把玩的一枚温润玉珏“啪”地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他猛地从座椅上站起,脸色瞬间褪去所有血色,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前来报信的王府长史,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五哥……战死了?在葬雪谷?全军覆没?!这……这不可能!”
他与洛尘虽性格迥异,一个相对沉静,一个暴躁粗豪,但因年龄相近,母族又有旧谊,自幼便时常玩在一处,感情甚笃。
在波谲云诡的皇宫中,洛尘是少数能让洛桑放下心防、真正感到轻松亲近的兄长。
那些粗俗却直白的关怀,那些一起闯祸受罚的回忆……此刻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殿下……节哀。消息……确凿无疑。”长史亦是面色惨然,低声确认。
洛桑身体晃了晃,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他颓然坐回椅中,双目失神地望着前方,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良久,他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随后,七皇子府大门紧闭,整整三日,未曾开启。府内一片死寂,只有隐约的、压抑到极致的悲恸气息弥漫不散。
无人知道那位素来温和的七皇子,在这三日里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是悲痛欲绝,是难以置信,还是……生出了别的念头?
……
皇宫,御书房。
洛皇洛天胤端坐在龙案之后,手中捏着那份由北寒关守将和大皇子洛宁联名呈上的紧急军报。
他的面容如同古井无波,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有那双握着奏折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泄露了内心绝非平静。
奏折上,详细描述了北寒关血战,夜无星力挽狂澜,神秘女子惊退蛮族五行玄丹,以及……五皇子洛尘“贪功冒进”、“不听劝阻”、“执意深入险地葬雪谷”、“中伏身亡”、“尸骨无存”的经过。
字里行间,将洛宁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甚至隐隐透出几分“痛失爱弟”、“追悔莫及”的“悲愤”与“无奈”。
洛天胤将奏折缓缓放下,目光投向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冬日的寒风穿过窗棂,带着刺骨的凉意,却不及他心中那一片冰封的冷寂。
洛尘死了。他那个脾气暴躁、头脑简单却勇武过人的儿子,死在了远离皇都的北境绝地,连尸骸都无法寻回。
身为父亲,他心中岂能无一丝痛楚?那是他的骨血。但身为帝王,他更清楚这份奏折背后潜藏的血腥与算计。
洛尘或许莽撞,但绝非完全无智到自寻死路。
葬雪谷?诱敌深入?这背后,有多少是蛮族的毒计,又有多少……是来自内部的推手?
他的目光幽深,仿佛穿透了层层宫墙,看到了那些正在各自府邸中,或真心假意哀悼,或暗自窃喜盘算的儿子们。
皇储之争,从来都是这般你死我活,不见硝烟,却更甚刀兵。只是他没想到,会来得如此突然,如此惨烈。
洛尘的死,是一个信号,也是一个开始。
平静了多年的洛国朝堂,恐怕要因这位皇子的陨落,掀起新一轮的暗流,甚至惊涛骇浪。
他缓缓闭上眼,良久,才再次睁开,眼中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帝王威严与冷酷。
“传旨,”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五皇子洛尘,为国捐躯,英勇战死,追封为勇毅亲王,以亲王礼制,设衣冠冢,厚葬于皇陵之侧。”
“北寒关有功将士,论功行赏。大皇子洛宁……暂留北寒关,协同守将,稳定北境防务,待局势明朗,再行还朝。”
他没有对洛宁的“过失”做出任何惩罚,甚至给予了“暂留军前”的权力,这其中蕴含的意味,足以让朝中那些嗅觉敏锐的老狐狸们揣摩许久。是信任?是安抚?还是……另有深意?
旨意很快传出,在皇都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勇毅亲王的追封不可谓不厚,但“衣冠冢”三字,又透出一股莫名的悲凉与残酷。
而对大皇子洛宁的安排,更是引发了诸多猜测。
其余几位皇子的反应,亦是耐人寻味。
二皇子洛方闻讯后,只是挑了挑眉,对身边心腹叹道:“老五那个火爆脾气……唉,可惜了。”
他看似惋惜,但随即又兴致勃勃地研究起新得的灵兽图谱,仿佛此事不过是一段插曲。他亲近洛宁,洛尘之死,对洛宁而言显然是利大于弊。
三皇子洛辰亲自前往七皇子府吊唁,在紧闭的府门前站立良久,留下一份祭礼,面露哀戚,叹息连连,举止得体,无可指摘。
回到自己府中后,他屏退左右,独自对弈,落子无声,谁也猜不透他那张平易近人的面容下,究竟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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