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一条渐宽的溪流溯水而上,他们意图寻找平坦处扎营。忽见一座大山横亘眼前,阻断水路,清澈山泉正从石缝中渗出,形成数道飞瀑,水声琤琮。
“哟,没路了?”齐羽挑眉,语气带着惯有的戏谑,“张起灵,你这领路的功夫看来退步了,竟带我们进了死胡同。”
张起灵不语,默然走至山前,伸手抓了一把山土,指尖捻动,眉头微蹙:“不对。”
齐羽亦上前,拈土置于鼻尖轻嗅,神色沉静下来:“是不对。这山土‘味道’比林间新得多,此山……非天然形成。”
汪小月与黎簇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疑。
黎簇挠头,满脸困惑:“小月姐,这土……还能闻出年头?”
汪小月心道你问我我问谁?这等本事堪称匪夷所思。但想起齐羽曾说她的身体经星核改造已异于常人,不由也心生尝试之念。她蹲下身,依样抓起一撮土仔细嗅辨——咦?竟真能分辨出差异,山土的确带有一种更“新”的气息。她对黎簇点头:“确实不同,这山土不如林间土壤那般沉厚。”
黎簇将信将疑地闻了又闻,眉头却越皱越紧——他实在分辨不出任何区别。
正当黎簇与土壤较劲时,一阵极轻极碎的骨制品撞击声随风飘来。汪小月瞳孔一缩,迅速对众人比出“噤声”手势,随即示意“立即隐蔽”!
张起灵与齐羽交换一个眼神,无需多言,同时架起汪小月,身形如电,疾退入林。眼尖的黎簇瞥见瀑布后方有一隐蔽山洞,恰好容身,四人迅捷无声地藏匿进去。
水帘之外,很快出现一位身着繁复黑袍的苗族老者,颈戴一串油亮骨制念珠,中间坠着一个宛如微型佛龛的饰物。他身后跟着几名精干青年。老者口中念念有词,目光如刀,警惕地扫视四周。
“系统,同声传译。”汪小月屏息凝神。
“宿主,他们使用的是苗族古语。老者说:‘四个外人闯入禁地,气息至此消失。神山在此,他们插翅难飞,定然藏身附近。速召更多人来,务必在月上中天前找出!’”
“我们竟从入山就被盯上了……”汪小月心下一沉,“以我如今的感知,为何毫无察觉?”
“宿主,此区域笼罩着极强的天道规则之力,很可能压制了您的灵觉。此地……对您而言异常危险。”
张起灵察觉到汪小月神色有异,周身气息骤然冷冽如冰。他望向那群苗人消失的方向,眼底杀意如潮暗涌。
“我们被咬死了。”齐羽收起玩世不恭,声音压得极低,“张起灵,按说你这族长回到自家地盘,不该是这般待遇?他们不识得你?还是说……你有什么不便示人的旧事,捏在了他们手中?”
汪小月深深看了齐羽一眼,此话虽刺耳,却点醒了她——难道这里,也藏着张家的秘密?“这里……也有一座张家古楼?”她脱口问道。
“不知道,”张起灵罕见地接话,目光仍警惕地扫视四周,“但我敢肯定这些人不是我们张家人。”
3.
洞内一时陷入死寂,唯有瀑布奔流的轰鸣不绝于耳。
齐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眼中精光闪动:“不是张家人,却守着这座可能与张家渊源极深的‘神山’,还都戴着嘎乌……有意思。这十万大山里的水,比我们想的要深得多。”
“现在怎么办?”黎簇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等。”张起灵言简意赅,视线穿透晃动的水幕,投向外面彻底沉下的夜幕,“入夜再说。”
齐羽扯了扯嘴角,点头附和:“月黑风高,正是办事的好时候。既然‘朔月’是钥匙,那月亮出来之前,该急的是他们,不是我们。正好瞧瞧,他们究竟在怕什么,或者说,在守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汪小月背靠着冰冷潮湿的石壁,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压力愈发沉重,系统的警示音仍在脑中断续鸣响。她望向张起灵线条冷硬的侧脸,巴乃村吊脚楼下那串褪色的苗绣荷包再次掠过心头,疑云丛生。这片禁地、来历不明的守山苗人、张起灵异常的反应,连同齐羽语带双关的试探……所有线索都像是散落的珍珠,缺一根能将其串联的主线。
夜色如墨,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远处,嘈杂的脚步声、苗语的呼喝声由远及近,其间还夹杂着金属与骨质摩擦的奇特锐响,正朝着他们藏身的瀑布合围而来。
洞外的喧嚣越来越近,火把的光影透过水幕,在岩壁上投下晃动扭曲的影子。
齐羽压低嗓音,几乎贴着汪小月的耳朵说:“瞧这架势,是笃定我们在这儿,打算来个瓮中捉鳖啊。”
就在这时,张起灵突然抬手,指尖在湿漉漉的岩壁上迅速划过,动作一顿。“山体是空的,”他声音低沉,“里面有东西。”
“你怎么知道?”齐羽挑眉斜睨着他,眼神里满是“你早知道却不吭声,果然心里有鬼”的质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