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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哈顿上东区公寓 | 夜晚十一点二十分
窗外,纽约的夜色被中央公园的轮廓切割,远方的灯火流淌成一片静谧的金河。范智帆坐在书房的黑檀木书桌后,三块曲面屏幕环绕着他,分别显示着道琼斯指数的尾盘波动、一份跨国并购的尽职调查报告,以及加密数据库的实时监控日志。
他穿着深灰色的羊绒家居服,袖口卷至手肘,露出线条干净的小臂和那块表盘纯黑的机械腕表。眼镜后的目光冷静如扫描仪,在数据流与条款细则间快速移动,指尖偶尔在键盘上敲出清脆而节制的声响——这是他作为“范智帆”最标准的夜晚。
忽然,右下角一个从未启用过的加密通讯图标,开始以特定频率闪烁:短—短—长—短。
幽灵的紧急信号。
范智帆的动作没有停顿,甚至没有抬眼,只是左手无名指在桌沿轻轻一叩——那是他确认接收的暗号。三秒后,一行经过动态混淆的文字浮现在屏幕角落:
“右转700米,蓝调地下室。现在。勿回复。——G”
幽灵在纽约。并且打破了他们之间“非必要不直接接触”的铁律。
范智帆的呼吸节奏未变,但镜片后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瞬。他关掉所有工作界面,清理缓存,起身走向衣帽间。脱下家居服,换上剪裁精良的深黑色西装,白衬衫,无领带。从暗格中取出格洛克19,检查弹匣,装上微型消音器,插入腋下枪套。动作流畅如呼吸,每一个细节都经过千锤百炼的肌肉记忆。
临出门前,他站在玄关的全身镜前,最后审视自己。
镜中的男人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眼神深邃而平静,完全符合一个华尔街精英深夜外出的形象。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身昂贵的布料之下,藏着多少致命的武器,以及一个正在飞速运转的大脑——
幽灵为何冒险现身?
是陷阱,还是她真的遇到了必须面对的危机?
与费城任务有关?还是……冥王有了新的动作?
他推开门,步入走廊。电梯下降时,镜面倒映出他毫无波澜的脸。但在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指尖正以极轻微的幅度,规律地敲击着大腿外侧——那是他在脑中快速复盘所有可能性的习惯动作。
公寓大堂灯火通明,夜班保安乔治正低头看着手机。范智帆经过时,对方抬头,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晚上好,范先生。这么晚还出去?”
“约了朋友喝一杯。”范智帆回以恰到好处的礼貌笑容,脚步未停。
推开旋转门,纽约深秋的夜风裹挟着城市的混杂气息扑面而来。他站在人行道上,像是适应光线般微微眯眼,实则目光已如雷达般扫过四周:
左侧长椅上依偎的情侣,女孩正笑着将耳机塞进男友耳中——自然。
右前方ATM隔间里蜷缩的流浪汉,身边堆着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需留意。
街角停着的黄色出租车,司机正对着手机摇头晃脑——正常。
后方五十米处那辆黑色雪佛兰Suburban,车窗贴着高隐膜,引擎未熄——重点观察对象。
范智帆转身向右,步伐从容,如同任何一个赴约的都市精英。羊绒大衣的下摆在夜风中轻微扬起,领口竖起,遮住了小半张脸。他没有回头,但所有的感官都如蛛网般张开,捕捉着身后每一丝异常的动静。
七百米的距离,他走了十一分钟。沿途经过三家仍在营业的精品店、一家灯火通明的便利店、两个飘出食物香气的餐车。他在一家古董表行的橱窗前稍作停留,借着玻璃反光观察身后——那辆Suburban并未跟来,但那种被无形目光舔舐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
然后,他看到了那家酒吧。
“蓝调地下室”—— 招牌很小,嵌在砖墙上的霓虹字母有一半不亮,闪烁着病态而诱惑的粉紫色光晕。入口是一段向下的石阶,两侧墙壁贴满了褪色的爵士乐海报和层层叠叠的涂鸦,台阶上散落着烟蒂和空酒瓶,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某种肮脏的装饰。
范智帆没有犹豫,走下台阶。
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陈年威士忌、雪茄烟灰、旧皮革与隐约汗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昏暗的灯光,低矮的天花板,墙壁上挂满老旧的唱片封面和断弦的吉他。舞台角落,三个老乐手正在演奏一首缓慢哀伤的蓝调,萨克斯风的声音如同呜咽,在烟雾缭绕的空气里盘旋。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全场:吧台后纹身光头酒保正慢条斯理地擦杯子;左侧卡座里一对男女正在接吻,动作热烈;右侧阴影里坐着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面前摆着一杯未动的啤酒;散座上有几个独自饮酒的客人,神情麻木。
没有幽灵的身影。
范智帆走到吧台前,坐下。
“喝点什么?”酒保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苏格兰威士忌,不加冰。”范智帆说,同时将一张折叠的百元美钞压在杯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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