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渊宇的指节泛白,薄刃在掌心无声折断。
断口划开他的指腹,血珠滚落,滴在陈雅静腕间,与她干涸的血迹交叠,像一枚扭曲的印章。
“他们问的是——林晓的去向。”
白诺抬眼,琥珀色里翻涌着冷金色的风暴。
他脱下风衣裹住陈雅静,动作轻得像在包一片即将融化的雪。
周渊宇起身,绿瞳望向暗道尽头。
那里黑得没有一丝反光,像被谁用钝器把空间凿出一个洞,洞的另一端,连通未知的深渊。
“带走陈雅静雌性,封锁现场。”
他声音极轻,却带着冰裂的脆响。
“剩下的……”
白发雄性抬手,指腹的血在空中划出一道猩红的符,符纹瞬间燃成幽绿的火,火光照亮他眼底翻滚的暴戾。
“我来问。”
火光一闪而逝,暗道重归黑暗。唯有血符残烬落在污水表面,像一盏被强行掐灭的灯,灯芯却还烫着,随时会复燃成滔天烈焰。
……
深山老林深处,一座临时搭建的合金小屋静静伫立,与周遭荒寒格格不入。
屋外,极光像被冻住的火,沿着钛合金墙板流动,映出门前那道修长的影子——
迟宇轩。
‘天狼’的首领,星际悬赏榜前十里唯一敢用真名挂牌的疯子。
此刻,他正低头擦拭指环,动作慢条斯理,像在打磨一柄看不见的刀。
指环内侧刻着细小纹路:双头狼,共用一颗心脏——那是‘天狼’的图腾,也是他从不离身的死刑宣告。
外界都传他半只脚已经踏进精神黑洞:旗舰主炮被他自己折断,副官的半条命被他随手扔进真空,连议会特使的脑袋都被他盛进礼盒,送回首都星时还在笑。
可真正见到他本人,却很难想象那些传闻……
他太安静了。
浅棕发剪得极短,发梢沾着一点雪,像撒了一把碎盐;肤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能清晰看见腕骨里淡青的血脉。
最诡谲的是眼睛:左瞳漆黑,右瞳却呈暗金,像把恒星坍缩后的余烬封进了玻璃珠。
那两枚颜色迥异的瞳仁同时映着极光,竟生出一种近乎神性的空洞。
屋内没开灯,只有壁炉里人工燃起的蓝焰,火光在他脚边投下两道影子——一道属于人,一道属于狼,狼影的獠牙恰好抵在他脚后跟,像随时会咬断自己的主人。
迟宇轩抬眼,望向门口悬挂的声波帘。
帘外,风把雪粒抽得噼啪作响,却盖不住更远处那串深一脚浅一脚的踩雪声。
声音笨拙,带着幼兽般的迟疑,每一下都像踩在他神经末梢。
——他的弟弟。
迟宇哲。
外界只知道‘天狼’首领是个独狼,没人知道他有血亲。
当年父母横死、双生子被分开拍卖,他踩着尸山爬出黑市,把所有知情者一个一个扔进恒星火海,才换来“无父无母无兄弟”的干净档案。
连如今‘天狼’的二把手‘晏清’,也只当“迟宇哲”是首领随手捡回来的远房堂亲,赐了个“主子”的空衔,扔在雪岭自生自灭。
可真相像毒,藏得越深,越要人命。
迟宇轩低头,轻轻转动指环。
咔哒——极轻的金属碰撞,像给即将到来的会面上了第一颗锁扣。
外界说他半崩溃,其实只说对了一半:他的精神图景确实塌了半边,塌下去的地方,正好是把弟弟锁了二十年的牢笼。
现在,牢笼裂了。
门帘被风掀起一角,一团黑白先滚了进来——圆耳,短尾,毛茸茸的脸上还沾着别人的血,却偏要装出无辜。
迟宇轩没动,只抬手,指尖在空中一划。
嗡——
无形的威压骤然坠落,像把整座雪岭的重量都压到那团毛球身上。
他四爪一软,“噗”地趴成一张饼,嘴里叼着的铜铃终于落地,“当啷”滚到男人脚边。
蓝焰映在铜铃内壁,反射出迟宇轩低垂的睫毛,睫毛下是两片冷色的湖,湖底沉着狼影。
“变回来。”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从骨缝里渗出来的倦怠,像对全世界都失去耐心。
毛球抖了抖,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啦”声,片刻后,兽人模样的迟宇哲跪在地板上,黑白发间还沾着雪,耳羽无力地耷拉。
兄弟对视——
一个站着,一个跪着;一个像冰雕的刀,一个像雪堆的兽;一个右瞳燃着暗金,一个双眼布满血丝。
空气里精神力交错,发出细微的“噼啪”,仿佛有无形的闪电在两人之间来回撞击,却找不到落地的出口。
迟宇轩先开口,嗓音沙哑:
“外面传我快疯了。”
他抬手,解开领口第一颗纽扣,露出锁骨下蜿蜒的焦黑纹路——那是精神域实质化后的裂痕,正随着呼吸一开一合,像第二张嘴。
“他们只说对一半。”
“我离彻底崩溃,只差一次‘共振’。”
迟宇轩俯身,指环贴上弟弟的额头,金属冰冷,像给死刑犯盖上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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