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六日,鄂西前线,某团指挥部
团长李振彪盯着刚送来的战报,眉头拧成疙瘩。
“不对劲。”他指着地图,“鬼子这三天进攻最凶的,是野三关、渔洋关、长阳这几个地方——恰恰是我们师广播站最强、最能清晰收听重庆电台的区域。”
参谋长凑过来看:“巧合吧?这几个地方本来就是战略要冲……”
“太巧了。”李振彪摇头,“你看伤亡比——野三关我们一个营拼光了,鬼子尸体堆成山,还是不要命地冲。其他地方虽然也猛,但没这么疯。像……像憋着一股邪火,非要打下这些地方不可。”
他想起昨天抓到一个日军伤兵,卫生员喂水时,那兵迷迷糊糊念叨着几句生硬的中文。卫生员听不懂,记下来汇报:
“为了……真正的……黎明……”
李振彪当时没在意。
现在把这几件事串起来,后背忽然蹿起一股凉气。
他抓起电话,要通师部:“给我接师长……对,有重要情况汇报!”
同日,重庆军统局某办公室
戴笠看着桌上两份并排的文件。
左边是《七月》特刊,《黄粱梦》全文用红笔划满了线。右边是华中前线战况简报,重点区域被标红。
他的手指在两者之间来回移动,脸色阴晴不定。
“处座,”手下低声汇报,“武汉内线证实,影佐祯昭在文章发表后暴怒,提前一个月发动总攻。进攻重点,确实与广播信号覆盖区域高度重合。另外……楚天昨天死了。”
戴笠抬眼:“怎么死的?”
“暗杀。手法专业,但留了记号——一枚日本‘樱花’铜章,塞在他嘴里。”手下顿了顿,“江湖传言,是日本人杀的,因为‘他惊醒了狮子’。”
戴笠沉默良久,忽然笑了,那笑声冷飕飕的:
“好一个‘惊醒狮子’。影佐这是要把战争重启的屎盆子,扣到贾玉振头上啊。”
“那我们要不要……动贾玉振?”手下试探,“这人影响力太大了,今天在大学演讲,全场沸腾。再这么下去……”
“动他?”戴笠瞥了手下一眼,“现在动他,不正坐实了‘文章引发战争’的鬼话?老百姓会怎么说?‘政府不敢打鬼子,只敢抓文人’?”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雾蒙蒙的山城:
“影佐玩得高明。他用炮火,把贾玉振的文章和战争捆绑在一起。
现在,每死一个兵,都可能有人怪贾玉振‘多事’;每丢一个阵地,都可能有人说‘不写那文章就好了’。”
他转身,盯着手下:
“但我们不能上当。贾玉振现在动不得——他是民心所向。不仅不能动,还要……适当保护。至少,在舆论上,要把他塑造成‘不畏强暴的文化战士’。”
手下不解:“可他对党国……”
“他对党国不满,但他更恨日本人。”
戴笠冷笑,“敌人的敌人,暂时就是朋友。至于以后……等打完了仗,再慢慢算账。”
他走回桌前,拿起那份战况简报,手指点着野三关的位置:
“通知前线,这几个地方,增兵。死守。尤其要留意——鬼子冲锋时,会不会喊什么口号。”
四月十八日,延安窑洞
老周读完最新战报和重庆情报,久久不语。
对面的苏惠放下茶杯,轻声道:“现在情况很微妙。日军把总攻和《黄粱梦》的传播区域挂钩,国民党内部有人想借此打压贾玉振,但戴笠那边似乎暂时按兵不动。
民间舆论两极分化——一部分人认为贾玉振是英雄,另一部分人觉得他‘惹来了战火’。”
“你怎么看?”老周问。
苏惠想了想:“我认为,这是影佐祯昭的毒计。他故意制造这种‘同步’,意图有三:第一,打击贾玉振的个人声誉,让他背负‘引发战争’的心理压力;
第二,分化中国民间舆论,制造内耗;
第三,为日军的疯狂进攻找一个‘文化冲突’的借口,掩盖其侵略本质。”
她顿了顿,补充道:“但只要稍微调查就会明白——战争重启的根本原因,是日本军国主义的扩张野心。
楚天逼死女儿是个意外,贾玉振的文章是个导火索,但火药桶,早就堆在那里了。影佐不过是借着这根导火索,提前点燃了它。”
老周点头:“你看得很透。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第一,通过我们的报刊,发表分析文章,揭露影佐的阴谋,把战争责任牢牢钉在日本侵略者身上。
第二,继续支持贾玉振,但提醒他注意安全——楚天死了,下一个可能是他。
第三,”苏惠眼睛一亮,“我们可以利用这件事,在国统区推动更广泛的妇女运动。贾玉振的文章撕开了口子,我们要把这个口子撕大。”
老周笑了:“好。就按你说的办。另外,给重庆地下党发报:必要时,不惜代价,保护贾玉振安全。”
他走到窑洞门口,望向西南方向。夜色深沉,但远天似乎有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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