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妧安分守己,从不踏出偏殿半步,对宫人也温和有礼。她每日按时服药,偷偷饮用灵泉水,身体恢复得极快。脸色日益红润,肌肤愈发莹润,连孙太医都啧啧称奇,只道是陛下恩泽,药材精良之故。
同时,她也在默默观察,收集信息。她从伺候的宫女口中得知,萧靖渊勤于政事,时常批阅奏折至深夜,后宫去得并不多,目前位份最高、最得势的是贤妃林氏和德妃赵氏。而关于皇帝无嗣的流言,在宫中虽无人敢明言,却如同阴云般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时机渐渐成熟。
这一日,傍晚时分。苏妧听闻萧靖渊在御书房批了一下午奏折,晚膳都未曾好好用。她心念微动。
她换上了一套萧靖渊赏赐的、颜色较为素雅(她刻意挑选的)的宫装,略施薄粉(用花瓣汁液勉强替代),让容颜在灯下更显清丽脱俗。她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只用一根玉簪轻松挽住发髻。
她抱着一把从前伺候宫女那里借来的、最普通的桐木琴,悄然来到养心殿主殿与偏殿连接的回廊下。这里距离御书房不远不近,琴声恰好能隐约传入。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落在琴弦上。
她没有选择那些缠绵悱恻的靡靡之音,也没有弹奏过于激昂的曲子。她弹的是一首《清心普善咒》,曲调平和、空灵,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这是她前世为了缓解压力所学,此刻用来恰到好处。
琴声淙淙,如溪流潺潺,如清风拂过竹林,穿透傍晚的宁静,丝丝缕缕地飘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萧靖渊正对着一份边境告急的奏折眉头紧锁,心浮气躁。连日来的政务让他疲惫不堪,加上子嗣之事如同心头巨石,更是让他情绪不佳。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琴音传入耳中。
那琴音并不高亢,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能洗涤人心头的尘埃,抚平焦躁的情绪。萧靖渊烦躁的心绪,竟在这琴音中奇异地平复了几分。
他放下朱笔,侧耳倾听。
琴技算不得顶尖,但这曲调……很特别。不是宫中常见的那些,空灵,宁静,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意味。
“何人在抚琴?”他问向侍立在旁的李德全。
李德全早就留意到了琴声,也已派人去查探,此刻连忙回禀:“陛下,是……是偏殿的那位苏姑娘。”
苏姑娘?萧靖渊微怔,随即想起是那个被他从冷宫带回来的苏妧。
是她?她还会抚琴?记忆中,苏氏似乎更擅诗书。
“她身体好了?”
“回陛下,孙太医说已无大碍,只需再静养些时日便可。”
萧靖渊沉默片刻,并未阻止那继续传来的琴声,反而重新拿起朱笔,继续批阅奏折。这一次,心头的烦躁似乎减轻了许多,思路也清晰了不少。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萧靖渊批完最后一份奏折,揉了揉眉心。“让她进来。”
李德全心中一惊,连忙应声去传。
苏妧抱着琴,低眉顺眼地走进御书房。这是她被打入冷宫后,第一次踏入如此核心的权力之地。她依规矩行了大礼,姿态谦卑:“奴婢参见陛下,奴婢不知陛下在此处理政务,惊扰圣驾,请陛下恕罪。”
萧靖渊打量着跪在下面的女子。比起半月前在御花园初见,她气色好了太多,容颜更盛,穿着一身淡雅的衣裙,不施粉黛,却自有一股清丽脱俗的气质,与宫中那些浓妆艳抹的妃嫔截然不同。
“起来吧。”萧靖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方才那曲子,是何名目?”
苏妧起身,依旧垂着眼:“回陛下,是《清心普善咒》,乃奴婢……幼时偶遇一游方道士所授,据说有清心宁神之效。奴婢见陛下日夜操劳,心中感念陛下恩德,无以回报,才斗胆抚琴,盼能稍解陛下疲乏。”她将姿态放得极低,言语间全是对皇帝的感激与关心。
“游方道士?”萧靖渊挑眉,这说辞倒是新鲜,“你倒是有心。”
“奴婢不敢。”苏妧微微福身。
萧靖渊看着她这副恭敬柔顺的样子,再想到她方才空灵的琴音,心中的那点疑虑又消散了些许。或许,冷宫的经历,真的让她幡然醒悟,懂得了进退?
“琴技尚可。”萧靖渊难得地评价了一句,“日后若无事,可常抚来听听。”
这便是允了她日后可以接近的意思了!
苏妧心中暗喜,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柔顺模样:“奴婢遵命,谢陛下。”
“退下吧。”
“是。”
苏妧抱着琴,恭敬地退出了御书房。直到走出殿门,感受到夜晚微凉的风,她才缓缓勾起唇角。
琴声只是引子,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她要的,不仅仅是偶尔的抚琴,而是一个能让他彻底惊艳、铭记于心的机会。
机会,很快来了。
三日后,宫中举办小型的赏荷宴,受邀的皆是位份较高的妃嫔和皇室宗亲。按理说,苏妧一个“养病”的废后,是绝无资格参加的。但萧靖渊不知出于何种心思,竟让李德全传话,让她也一同前往,只以“苏氏”相称,未提及位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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