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的脚步日益临近,皇宫内外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祥和。然而,在这看似热闹的表象之下,未央宫与景阳宫之间的暗流,却愈发汹涌。
德妃赵氏奉旨协助宸皇贵妃办理年节事宜,表面上恭谨顺从,每日准时到未央宫禀报事务,言辞恳切,姿态放得极低。但苏妧却从她那双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捕捉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与算计。那游方姑子的底细,周全仍在追查,暂时未有明确消息,这更让苏妧心生警惕。
这日,德妃正在向苏妧回禀除夕夜宴的席位安排,事无巨细,看似毫无纰漏。
“……依臣妾愚见,按往年旧例,宗室亲王及一品诰命夫人的席位设在此处最为妥当,既显尊崇,又不至冲撞圣驾……”德妃指着铺在桌上的宫宴布局图,声音温和。
苏妧端坐主位,手中捧着一盏暖茶,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图纸,微微颔首:“德妃姐姐思虑周全,便按此办理吧。”她顿了顿,放下茶盏,语气带着几分随意的关切,“本宫听闻姐姐近日时常礼佛,可是身子有何不适?若需静养,年节诸事,本宫一人也可操持。”
德妃捻着佛珠的手指几不可察地紧了一下,随即展露一个得体的微笑:“劳娘娘挂心,臣妾只是年关将近,为陛下、为皇嗣、为大周国运多祈福几分罢了,身子无碍。”
“原来如此,姐姐有心了。”苏妧笑了笑,不再多言,心中却冷笑更甚。祈福?怕是诅咒更多些吧。
就在两人看似融洽地商议宫务时,殿外传来内侍急促的脚步声和李德全略显激动的高声通传:
“陛下驾到——!”
萧靖渊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喜色,甚至忽略了正在行礼的德妃,径直走到苏妧面前,一把将她扶起,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妧儿!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萧靖渊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拔高。
苏妧心中一动,面上适时地露出疑惑与期待:“陛下,何事如此欣喜?”
德妃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霾。
萧靖渊朗声大笑,紧紧握着苏妧的手,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无尽的柔情与决断:“朕已决意,待年节过后,便正式册封你为后!礼部已开始筹备封后大典!朕要让你,名正言顺地母仪天下!”
轰——!
如同一道惊雷,在未央宫正殿炸响!
册封为后!封后大典!
苏妧纵然心性沉稳,此刻也不由得怔住了。她知道萧靖渊有心立她为后,却没想到会如此之快,如此突然!是在前朝彻底扫清了贤妃余孽,苏家得以平反之后?还是因为德妃近日的“安分”让他觉得后宫已定?
她迅速收敛心神,眼中瞬间涌上难以置信的惊喜与惶恐交织的泪水,她挣扎着要跪下:“陛下!臣妾何德何能……臣妾惶恐……”
“朕说你能,你便能!”萧靖渊不容置疑地扶住她,语气斩钉截铁,“你为朕诞育龙凤祥瑞,稳定国本;你性情温婉,贤德淑良,堪为六宫表率;你执掌宫务,井井有条……这后位,非你莫属!朕意已决,无人可改!”
他这番话,不仅是说给苏妧听,更是说给殿内所有人,尤其是仍保持着行礼姿势、脸色已然煞白的德妃听。
帝心独许,无人可改!
德妃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让她几乎站立不稳。皇后……苏妧竟然这么快就要被立为皇后了!那她这么多年来的隐忍、谋划,又算什么?笑话吗?
她死死掐住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理智和仪态。
苏妧伏在萧靖渊怀中,喜极而泣:“臣妾……臣妾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一次的泪水,倒有七八分是真。皇后之位,那是她重返后宫之初便定下的目标,是她保护自身和孩子、掌握自身命运的关键一步!如今,终于近在咫尺!
萧靖渊心满意足地拥着她,只觉得人生圆满,莫过于此。
待萧靖渊带着满心欢喜离开后,德妃才缓缓直起身。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神情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静,甚至对着苏妧露出了一个堪称温和的笑容:“臣妾恭喜皇贵妃娘娘,不,即将是皇后娘娘了。”
苏妧拭去眼角的泪痕,回以同样无懈可击的微笑:“德妃姐姐快莫如此说,册封旨意未下,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年节事宜,还需姐姐多多费心。”
“臣妾分内之事,定当竭尽全力,为娘娘分忧。”德妃微微福身,语气恭顺,随即告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苏妧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化为一片冰凝。德妃的反应,太平静了,平静得反常。这绝不是一个争夺后位失败者该有的表现。她越是平静,苏妧心中的警兆就越强烈。
“周全。”苏妧沉声唤道。
“奴才在。”
“加派人手,盯紧景阳宫,尤其是那个慧净嬷嬷和任何与外界接触的可能。另外,查一查,德妃母家近日可有异动,尤其是与……军中有关的。”苏妧吩咐道。德妃父兄皆在军中任职,虽非顶尖实权,但也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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