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驶过一道土坡时,林小野忽然踩下刹车。远处的田埂上,一架熟悉的木质水车正慢悠悠转动,水流顺着渠槽汇入农田,阳光下的水珠闪着细碎的光。那正是当年他和魏珩带领村民搭建的灌溉水车,虽然加装了新的齿轮和轴承,主体结构却依然保持着最初的模样。
“它还在转。” 林小野的声音有些发颤,推开车门就往水车跑。裤脚被路边的野草沾湿也浑然不觉,直到指尖触碰到粗糙的木架,感受到熟悉的震动,眼泪忽然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魏珩慢慢跟在后面,看着他趴在水车上哭得像个孩子。水车的木板上还留着当年刻下的标记,“林小野” 和 “魏珩” 的名字被岁月磨得浅淡,却依然能辨认出歪歪扭扭的字迹。他伸手轻轻拍着林小野的后背,自己的眼眶也有些发热。
“这不是小林站长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老农王铁柱扛着锄头站在渠边,浑浊的眼睛里先是疑惑,随即爆发出惊喜,“真是你!你可算回来了!”
林小野抹掉眼泪,笑着握住老人布满老茧的手:“王大爷,我回来看看大家,顺便带来了新农机。”
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村庄。当林小野和魏珩推着拖拉机走进知青点时,村口已经站满了人。赵队长头发花白了不少,却依然精神矍铄;小翠抱着半大的孩子,身边站着憨厚的丈夫;李卫国发福了些,正踮着脚往人群里张望……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让时光仿佛倒流回那些艰苦奋斗的岁月。
“你们可算回来了!” 赵队长握着两人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半晌才抹了把脸,“快进屋,我让老婆子杀了鸡,咱们今天好好聚聚!”
知青点的土坯房翻新过,却依然保留着当年的格局。林小野走进曾经住过的地窨子,炕桌上还摆着他当年做的简易台灯,玻璃罩上的划痕清晰可见。魏珩打开墙角的木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他们留下的工具和图纸,每一件都被精心保存着。
“这些年多亏了你们留下的水车和农具。” 赵队长端来热气腾腾的茶水,“去年公社想换新式灌溉设备,老乡们说啥也不肯拆老水车,说这是你们俩的心血,得留着当念想。”
林小野鼻子一酸,从背包里掏出新绘制的农机图纸:“这次回来,我想帮咱们村改一批播种机,比现在用的效率能提高三成,还能节省种子。”
魏珩补充道:“我带了些农业政策文件,咱们可以申请农机补贴,不用花集体太多钱。”
消息传开,老乡们纷纷扛着自家的旧农具来请教。林小野蹲在院子里,手把手教大家如何调整犁耙的角度;魏珩则在一旁给村干部讲解政策条文,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下村民的诉求。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把这一幕镀上了温暖的金光,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些一起改农具、编草鞋的夜晚。
晚饭时,炕桌上摆满了北大荒的特产:炖土豆、贴饼子、腌酸菜,还有一碗金黄的炒鸡蛋。小翠的孩子好奇地看着林小野手里的绘图笔,伸手想去抓,被林小野笑着抱起来:“这是笔,能画让庄稼长得更好的机器。”
“小林哥,你给孩子起个名吧。” 小翠红着脸说,“要不是当年你和魏珩哥帮衬,我们家哪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
林小野看向魏珩,两人相视一笑。魏珩轻声说:“叫‘念禾’吧,思念的念,禾苗的禾,让他记得这片土地的恩情。”
夜色渐深,老乡们渐渐散去。林小野和魏珩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看着满天繁星。水车转动的吱呀声和远处的虫鸣交织在一起,构成最熟悉的催眠曲。
“明天我想把水车的齿轮再优化一下。” 林小野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梦呓,“它还能再转十年、二十年。”
魏珩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的薄茧上轻轻摩挲:“我们每年都回来看看,陪它一起转。”
月光下,两架身影紧紧依偎。黑土地的风带着麦香拂过脸颊,仿佛在诉说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他们离开了北大荒,心却从未真正离开,这片土地上的每一寸泥土、每一滴汗水,都早已刻进生命里,成为永远的牵挂与归宿。
升学线:研发困境中的灵光
深秋的农机研究所实验室里,林小野对着散落一地的图纸唉声叹气。新型联合收割机的变速箱模型第三次测试失败,金属齿轮的磨损程度远超预期,这意味着之前的设计方案必须推倒重来。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落,像极了他此刻纷乱的心情。
“又卡住了?” 魏珩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满地的零件图纸、拆开的齿轮箱,还有趴在工作台上生闷气的林小野。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刚从律所过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油墨香。
林小野抬头时,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连续一周的熬夜让他眼底布满血丝,手指因为反复调试模型被金属边缘划出细小的伤口:“这变速箱的咬合角度始终不对,要么太松导致动力损耗,要么太紧磨损过快。我试过十七种参数组合,都达不到设计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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