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八,天上飘着细碎的清雪,靠山屯让一层薄雪盖得严严实实。卓全峰在家歇了一天,缓过狼群围困的劲儿,正拿着磨石嚯嚯地磨他那把开山刀,院门被敲响了。
孙小海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三嫂刘晴,脸上堆着笑,后头还跟着个年轻女人,穿着件半新的红棉袄,低着头,看不清脸。
“老四在家呢?”刘晴嗓门亮堂,不等让就挤了进来,后头那女人也跟着挪了进来。
卓全峰眼皮都没抬,继续磨他的刀:“有事?”
刘晴干笑两声:“瞧你这话说的,没事嫂子还不能来看看你了?”她扯了扯身后那女人,“这是俺娘家侄女,小娟。前阵子多亏了你,云乐那小子才捡回条命,俺这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这不,快过年了,让小娟帮着做了几个菜,请你过去吃顿便饭,也算俺们一点心意。”
卓全峰这才抬起眼,目光扫过那个叫马小娟的女人。二十出头年纪,模样确实有几分俏丽,皮肤比屯里一般女人白净些,此刻微微抬了下头,眼波流转,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双手绞着衣角,一副羞怯模样。
“不必了。”卓全峰声音冷淡,“孩子没事就行,吃饭就免了。”
“别啊老四!”刘晴急忙道,“菜都做好了!就是家常便饭,你不去,那不是打嫂子的脸吗?再说,小娟忙活了一上午,你好歹给个面子?”
马小娟也细声细气地开口,声音带着点黏糊劲儿:“四哥,你就去吧,俺……俺特意炖了野猪肉……”
卓全峰心里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他本想再次拒绝,但转念一想,倒要看看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放下磨石,站起身:“行,那就叨扰了。”
刘晴和马小娟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卓全峰对屋里的胡玲玲扬声道:“玲玲,三嫂请吃饭,我过去一趟。”
胡玲玲从屋里探出身,看到刘晴和马小娟,眉头微蹙,眼里有些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早点回来。”
到了老宅三房家,屋里果然摆了一桌菜,虽不算多丰盛,但在这年头也算难得了,中间一大碗炖野猪肉,油汪汪的。卓全兴不在家,估计是没脸见人躲出去了,只有卓全野躺在里屋炕上哼哼唧唧。
刘晴热情地招呼卓全峰坐下,马小娟则忙前忙后地倒酒布菜。酒是散装白酒,劲儿挺冲。
“老四,来,嫂子敬你一杯!以前有啥对不住的地方,你大人有大量!”刘晴端起酒碗。
卓全峰端起碗,却没喝,看着刘晴:“三嫂,有啥话就直说吧,用不着整这些。”
刘晴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又笑道:“你看你,就是吃个饭,能有啥事?快尝尝小娟的手艺,这丫头可能干了!”
马小娟适时地夹了一大块肥瘦相间的野猪肉放到卓全峰碗里,身子有意无意地靠近了些,一股廉价的雪花膏味儿钻进卓全峰鼻子:“四哥,你尝尝……”
卓全峰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凳子。
几轮酒下来,刘晴的话越来越多,开始哭穷,说卓全野看病花了多少多少钱,家里日子多难多难。马小娟则在一旁帮腔,时不时用那种水汪汪的眼睛瞟卓全峰。
卓全峰只是听着,偶尔嗯一声,酒也没喝几口。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刘晴给马小娟使了个眼色,然后捂着肚子站起来:“哎哟,俺这肚子有点不得劲,得去趟茅房。小娟,你陪你四哥先吃着。”说完,也不等卓全峰反应,就急匆匆出了门,还把房门给带上了。
屋里顿时只剩下卓全峰和马小娟两人。
马小娟的脸更红了,她端起酒碗,凑到卓全峰身边,声音又软又糯:“四哥,俺再敬你一杯。俺……俺知道你是个能耐人,心里……心里可佩服你了……”说着,身子一软,就要往卓全峰身上倒。
卓全峰猛地站起身,避开她的倚靠,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冰冷:“马小娟,把你那套收起来!”
马小娟被他突如其来的厉喝吓了一跳,僵在原地,手里的酒碗差点掉地上。
卓全峰目光如刀,盯着她:“我卓全峰行事,顶天立地!用不着你们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算计!回去告诉刘晴,有什么招,明着来!再整这些腌臜事儿,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马小娟被他看得浑身发毛,那眼神里的厌恶和鄙夷像鞭子一样抽在她脸上。她原本以为凭自己的姿色,拿下这个山里汉子轻而易举,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她又羞又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四哥……你……你误会了……”她还试图辩解。
“误会?”卓全峰嗤笑一声,“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滚!”
他最后那个“滚”字,如同炸雷,吓得马小娟一哆嗦,再也不敢停留,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卓全峰看都没看她,大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刘晴正鬼鬼祟祟地趴在窗根底下听动静,见门突然打开,吓了一跳。
卓全峰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让刘晴如坠冰窟,一个字都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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