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 年春节前的风,还带着腊月的凛冽,军区家属院的槐树上挂着零星的冰棱,柳氏正蹲在煤炉旁,翻着炕席下的布包 —— 里面裹着给黄土坡亲戚带的礼物:两尺新布、半斤白糖,还有聂红玉特意做的两斤豌豆黄,用粗布包得严严实实,怕路上压碎了。
“红玉,你说咱们这回去,能赶上村里杀年猪不?” 柳氏一边叠布,一边念叨,“以前在黄土坡,过年能喝口肉汤就不错了,现在有了养猪场,说不定能吃上块热乎肉。” 聂红玉正帮小石头整理棉袄的扣子,闻言笑着点头:“汤书记之前写信说,养猪场年底要杀两头猪分,咱们这时候回去,正好能赶上。”
回黄土坡的念头,聂红玉盘算了小半年。自从 1976 年秋随军北上,她总想起黄土坡的日子 —— 那里有她穿越后最艰难的时光,也有她靠双手挣来的第一份认可:优化生产队炊事让全家吃饱饭,建集体养猪场让村民看到 “成分不好也能踏实做事”。如今粉碎 “四人帮”,政策松动,她想回去看看,看看那片黄土地,看看她亲手建起来的养猪场,也带沈廷洲和小石头,看看她 “重生” 的起点。
沈廷洲特意跟部队请了年假,腊月廿二这天,一家人坐着公社的拖拉机往黄土坡赶。拖拉机 “突突突” 地颠簸在土路上,冬天的黄土坡一片苍茫,光秃秃的山梁上积着薄雪,路边的白杨树光秃秃的,却让聂红玉觉得亲切 —— 以前她就是沿着这条路,背着野菜、牵着小石头,一步步从困境里走出来的。
“妈妈,黄土坡是不是有好多小猪?” 小石头趴在车窗边,好奇地问。聂红玉抱着儿子,指着远处的村落:“是呀,妈妈以前在那里建了个养猪场,里面有好多小猪,等会儿咱们就能看到了。” 沈廷洲握住聂红玉的手,轻声说:“以前你在这儿受的苦,现在都成了念想了。” 聂红玉笑了笑:“苦是苦,可也让我学会了不少,要是没在这儿建养猪场,我也想不到后来能搞食品事业。”
拖拉机刚到村口,就看到有人在路边张望 —— 是李婶。李婶穿着件打了补丁的蓝布棉袄,手里挎着个竹篮,看到拖拉机停下,赶紧跑过来,一眼就看到了聂红玉:“红玉!可算把你盼回来了!我听汤书记说你今天到,特意在这儿等你!” 她拉着聂红玉的手,又摸了摸小石头的头,“这就是小石头吧?长这么高了!以前还是个抱在怀里的小不点呢!”
柳氏从拖拉机上下来,看到李婶,也热络地打招呼。以前在黄土坡,柳氏和李婶还因为 “成分” 的事拌过嘴,现在再见面,只剩亲切 —— 李婶笑着说:“柳婶,你也来了!快跟我回家,我煮了玉米面粥,还蒸了红薯,热乎着呢!”
跟着李婶往村里走,路上遇到不少村民,都热情地跟聂红玉打招呼。以前总对她冷嘲热讽的王二婶,现在笑着递来块烤红薯:“红玉,听说你在军区当食堂顾问了?真有本事!” 连以前跟着钟守刚起哄的几个年轻人,也客气地喊 “红玉姐”—— 钟守刚因为之前破坏养猪场、扣工分的事,被生产队批评,后来又因为投机倒把被公社处理,现在在村里没了威信;李秀莲也早就不当妇女主任了,听说在家种地,再也不敢散播谣言了。
“现在村里没人敢提‘成分’那茬了,汤书记说了,以后看谁能干、谁踏实,不看那些虚的。” 李婶边走边说,“你当初建的养猪场,现在可出息了,栏舍扩建了,猪也多了,年底还能给家家户户分肉,大家都念着你的好呢!”
吃完饭,李婶就拉着聂红玉去养猪场。养猪场还在村东头的老地方,却比以前大了不少 —— 原来的两排栏舍扩建成了四排,每排栏舍都搭了防雨的棚子,地上铺着干燥的稻草,墙角放着盛饲料的石槽,干干净净,没有以前的臭味。
“你看,现在有 20 头猪呢!” 李婶指着栏舍里的猪,满脸骄傲,“有 5 头母猪,15 头仔猪,都是你以前选的品种,好养活,长得也快。王大叔负责喂猪,他还记着你教的法子,用野菜、玉米面、红薯藤混合做饲料,猪吃得香,长得壮!”
聂红玉走到栏舍前,看到一头黑母猪正卧在稻草上喂奶,旁边围着几只粉嘟嘟的仔猪,叽叽喳喳地抢奶吃;另一间栏舍里,几头半大的猪正围着石槽吃饲料,吃得呼噜呼噜响。王大叔看到聂红玉,赶紧放下手里的饲料勺:“红玉!你可回来了!这猪要是没有你当初的法子,可养不成这样!” 他指着墙上挂的记录本,“你看,每天的饲料量、猪的体温、喂食时间,我都按你教的记着呢,一点不敢马虎。”
聂红玉看着记录本上工整的字迹,心里满是欣慰。她想起当初建养猪场时的艰难 —— 没钱买猪崽,她跟汤书记申请贷款;没人会养猪,她凭着酒店后勤的管理经验,琢磨饲料配比;钟守刚破坏栏舍,她带着村民连夜修补。现在看到养猪场这样红火,比自己在军区搞成食堂优化还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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