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机的引擎轰鸣在低空变成了压抑的嗡鸣。
透过舷窗,陈默看到下方的大地从起伏的荒原逐渐过渡为某种更加扭曲的形态——灰黑色的、如同巨兽骸骨般的建筑残骸从龟裂的地表中支棱出来,锈蚀的金属框架在昏黄的天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更远处,一道贯穿天际的、半透明的暗紫色“帷幕”若隐若现,那是铁幕城外围常年不散的灵能风暴带,也是这座城市得名的原因。
“我们会在风暴带南侧五公里处降落。”队长“老刀”的声音从驾驶舱传来,透过内部通讯器带着沙哑的电流杂音,“徒步接近目标入口。注意,风暴带边缘有强烈的灵能乱流,所有电子设备和灵能感应模块都会受到干扰。跟紧队伍,保持目视接触,如果失散,不要乱跑,原地等待救援或使用紧急信标。”
陈默调整了一下头盔侧面的固定带,透过护目镜的增强视野,看到机舱内另外四名“灰鸦”小队的成员正安静地检查装备。
这四个人都没有露出面容——全覆盖式的战术头盔遮挡了一切特征,只能从体型和动作习惯上勉强分辨:坐在左侧靠舱门位置、身材最魁梧的那位代号“铁砧”,是队伍的重火力手,此刻正反复检查着一挺大口径灵能突击步枪的供弹系统;他旁边稍微瘦削些的“响尾蛇”是侦察尖兵,手指在腿侧绑着的匕首柄上无意识地敲击着某种节奏;右侧靠里的“渡鸦”是技术专家,头盔侧面延伸出额外的数据接口线,正连接着个人终端快速滚动着铁幕城的结构数据;最后一位“夜枭”蹲在机舱尾部,背着一杆长度夸张的狙击步枪,沉默得像一块石头。
专业,冷静,带着荒原老手特有的、对危险近乎本能的警惕。
运输机开始下降,强烈的失重感传来。
陈默抓住座椅旁的固定杆,眼角余光瞥见苏晚晴。她坐在他对面,双手平放在膝上,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但陈默能感觉到,她体内那股子焰的力量正在以某种极低的频率缓缓流转,如同即将出鞘的刀在鞘中无声嗡鸣。
“三十秒后着陆。”老刀的声音再次响起,“着陆后立刻离机,建立环形防御。‘响尾蛇’前出侦察降落区安全。”
机轮接触地面的震动传来,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和飞扬的尘土。
舱门向两侧滑开。
“走!”老刀第一个跃出。
陈默紧随其后,双脚踩上地面的瞬间,一股灼热而干燥的风迎面扑来,卷起细碎的沙砾打在护甲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他迅速半蹲,举枪扫视四周——降落点是一处相对平坦的戈壁滩,视野开阔,除了几丛枯死的荆棘和零星的建筑碎块,没有看到明显的威胁。
但空气中的灵能浓度高得异常。
护目镜上的读数在疯狂跳动:基础灵能粒子密度是蜂巢标准环境的四倍以上,其中混杂着至少三种不同属性的能量残留,还有持续不断的、低强度的辐射背景值。
“环境读数异常,但未检测到活体威胁。”渡鸦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带着冷静的分析腔调,“建议尽快向目标入口移动。风暴带的边缘乱流正在周期性增强,下一次高峰期预计在一小时四十七分钟后,届时能见度和通讯质量会进一步下降。”
“收到。”老刀打了个手势,“响尾蛇,前导。铁砧、夜枭,左右翼。渡鸦居中,陈默、苏晚晴,跟紧渡鸦。保持间距,出发。”
队伍开始移动。
六个人在荒原上拉成一条松散但彼此呼应的线,向着北方那道若隐若现的暗紫色帷幕前进。
徒步接近的过程比预想中更加压抑。
越靠近风暴带,空气中的灵能乱流就越发明显。陈默能感觉到,自己眉心深处的心焰开始受到扰动——不是秩序波动那种有规律的“梳理”,而是毫无章法的、如同置身于沸腾油锅般的能量冲击。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用心焰的力量在体表维持一层薄薄的“稳定膜”,隔绝大部分干扰。
苏晚晴走在他身侧,步伐依旧稳定。但陈默注意到,她偶尔会微微蹙眉,手指无意识地按在眉心——显然,她体内刚刚恢复一些的子焰,在这种环境下也承受着压力。
半小时后,目标入口出现在视野中。
那是一个半埋在地下的、锈蚀严重的金属结构,看起来像旧纪元地铁系统的通风井。井口直径约三米,倾斜向下的通道被坍塌的混凝土块和扭曲的钢筋部分堵塞,只留下一个勉强可供单人匍匐通过的缝隙。缝隙深处,黑暗如同凝固的墨汁。
“入口结构不稳定。”渡鸦蹲在井口边缘,用扫描仪对着下方,“内部检测到微弱的气流,说明有连通空间。但通道长度未知,内部可能有进一步坍塌。建议先投放探针。”
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球形装置,轻轻滚入缝隙。
装置在下落过程中亮起微光,将扫描到的结构数据实时传回渡鸦的终端。
“通道长度约十五米,末端连接一个较大的空间……等等。”渡鸦的声音忽然一顿,“检测到异常温度梯度。末端空间温度比环境温度低约十二摄氏度,且存在……有机质腐烂的挥发性化合物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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