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微光初燃
七叔提供的安全屋位于老城区一栋不起眼的筒子楼里，窗外是纵横交错的电线和老旧屋檐，空气中弥漫着邻家饭菜的烟火气，与之前警局指挥中心的氛围截然不同。这里狭小、简陋，却有着一种让人安心的隐秘。
四人围坐在一张旧木桌旁，桌上摊开着城市地图、笔记本电脑和一堆资料。头顶的白炽灯发出昏黄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第一步，我们需要明确目标和资源。”江断尘用笔敲了敲桌面，声音沉稳，已然进入了新的角色，“首要目标，保护所有已知的‘新月’受害者，尤其是雨晴，挫败‘幽灵’的回收计划。长远目标，查明‘普罗米修斯之手’的真相，阻止他们的‘涅盘计划’。”
霍峥接口道，他的左臂依旧不便，但眼神锐利如常：“我们现在是私人身份，没有执法权，没有官方资源。优势是灵活、隐蔽，对方暂时摸不清我们的底细和行动模式。”
林曦立刻打开电脑：“技术方面我和周凛负责。我们可以搭建自己的安全网络，利用之前积累的线索继续深挖‘黑曜石’和‘幽灵’。资金方面……”她顿了顿，有些为难。
周凛推了推眼镜：“我还有些积蓄，之前做独立安全顾问时也攒了点人脉，可以接一些外围的技术活儿，暂时维持基本运作。”他知道，这条路走下去，烧钱是必然的。
江断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这是我所有的积蓄。霍峥，你的伤……”
“死不了，钱的事一起想办法。”霍峥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他也将自己的积蓄拿了出来。数额不多，但代表了决心。
“好。”江断尘没有多言，将卡推到一起，“启动资金有了。接下来是情报。官方渠道断了，但我们还有别的线。”他看向霍峥。
霍峥明白他的意思：“我联系几个信得过的老关系，都是以前在边境和缉毒时打过交道的，三教九流，消息灵通。但需要时间，而且……需要钱。”
情报网络就是用钱铺出来的。这一点，他们都很清楚。
“当务之急，是确保雨晴的绝对安全。”江断尘的手指在地图上医院的位置画了个圈，“官方的保护未必可靠。我们需要建立我们自己的监控和应急小组。”
“我来负责。”霍峥主动请缨，“虽然手不方便，但协调和指挥没问题。我可以找两个绝对靠得住的退役战友，以私人保镖的名义介入。”
江断尘看着他，点了点头。将妹妹的安危交给霍峥，他放心。
“那我和周凛，”林曦接过话，“重点盯着‘黑曜石’的动静，同时尝试反向追踪那个测试扫描的信号源。如果能找到‘幽灵’或者‘普罗米修斯之手’技术团队的蛛丝马迹，我们就能变被动为主动。”
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一种不同于以往在体制内、更加紧密和互信的协作关系开始建立。他们不再有上级，不再有流程，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生死存亡。
接下来的几天，“微光”开始悄无声息地运转起来。
霍峥联系了他的战友——大刘和阿杰，两人都是身手过硬、信守承诺的硬汉，在得知情况后毫不犹豫地答应帮忙。他们以病人家属聘请的安保人员身份，悄然加强了江雨晴病房内外的警戒，并建立了一条直通安全屋的紧急通讯线路。
林曦和周凛则几乎住在了电脑前。他们利用周凛以前搭建的匿名服务器网络，构筑起一道新的防火墙，并开始像猎人一样，在数据的海洋中耐心布网，搜寻着“幽灵”和“黑曜石”可能留下的任何痕迹。周凛甚至尝试编写特定的“诱饵”程序，准备在适当时机投放，吸引对方上钩。
江断尘则开始系统性地梳理父亲江明远留下的所有遗物，不放过任何一点可能与“普罗米修斯之手”或上古“源典”相关的线索。同时，他通过七叔的关系，开始谨慎地接触一些游离在灰色地带的信息掮客，试图购买关于境外雇佣兵和神秘科技组织的零散情报。
资金像流水一样消耗。接第一个技术外包任务时，周凛和林曦熬了整整两个通宵，才赚到一笔勉强维持安全屋一个月开销的费用。现实的压力，比枪林弹雨更让人窒息。
这天深夜，安全屋内只有键盘敲击声和偶尔的讨论。江断尘整理资料到凌晨，抬头看到霍峥靠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受伤的左臂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易碎感。
江断尘倒了一杯温水走过去，递给他。
“谢谢。”霍峥接过，喝了一口，目光依旧看着窗外，“有点不习惯。”
“不习惯什么？”
“不习惯……这么安静地等着。”霍峥转过头，看向江断尘，昏黄的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阴影，“以前在队里，要么在行动，要么在准备行动。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等待和准备。”
江断尘明白他的感受。这种隐匿在暗处，与一个庞大而未知的敌人对峙，考验的不仅仅是能力，更是耐心和意志。
“会等到的。”江断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笃定，“他们不会放弃雨晴，我们也不会放弃追查。碰撞，是迟早的事。”
霍峥看着江断尘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坚定的侧脸，心中那丝因脱离熟悉轨道而产生的不安渐渐平复。他晃了晃手中的水杯，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那就让他们来吧。”
窗外的城市依旧沉睡，但这间陋室之中，一点微光已然燃起，虽微弱，却顽强地亮着，等待着刺破重重迷雾的那一刻。
（第四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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