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山顶时，山风卷着草木清气涌进凉亭。
顾晏辰刚把最后半瓶矿泉水浇在发烫的额头上，就听见林晓星“呀”地低呼一声。
他转头时，正撞见她抬手去拍胳膊，白皙的皮肤上已经起了个小红点。
“蚊子？”他皱了下眉，下意识地把搭在石凳上的外套拎起来，“穿件衣服吧，山里蚊子毒。”
林晓星却盯着他敞开的衬衫领口笑起来。
刚才搬野餐垫时他脱了外套，此刻短袖卷到手肘，小臂绷着流畅的肌肉线条。
随着抬手的动作，肱二头肌鼓起一块利落的弧度。
连带着肩背的轮廓在薄暮里都显得格外分明。
“你这胳膊比驱蚊水有用吧？”她促狭地眨眨眼，“看着就很有威慑力。”
顾晏辰被她看得不自在，刚要把袖子放下来，手腕却被她拽住了。
她指尖温热，轻轻碰了碰他小臂上凸起的青筋：“别啊，这蚊子说不定就喜欢叮细皮嫩肉的，你这种……”
她故意拖长语调，视线从他手臂滑到他敞开的领口，“看着就不好下嘴。”
他喉结动了动，没忍住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没个正经。”
话虽这么说，却没再动袖子，反而往她那边靠了靠，借着自己的影子给她挡了挡风。
山风里果然混着蚊子的嗡嗡声。
他不动声色地抬臂时，林晓星忽然“咦”了一声，从包里摸出支快用完的口红。
是支正红色，膏体只剩个小尖头。
她拧开盖子，蹲在地上往两人脚边画圈，一边画一边念念有词：“我妈说红色能驱邪，蚊子应该也怕吧？”
她画得认真，鼻尖沾了点灰，侧脸被最后一点夕阳染成暖金色。
唇上还留着没擦干净的口红印，笑起来时像颗沾了糖霜的樱桃。
顾晏辰看着她用口红在青石板上画歪歪扭扭的圈，红色的痕迹在暮色里格外显眼。
他当然知道这说法荒唐，却没戳穿，只是悄悄往她那边又挪了挪。
石凳本就不宽，这下两人的胳膊几乎贴在了一起。
他能感觉到她手臂传来的温度，还有她发梢扫过他肩膀时的轻痒。
“画好了！”林晓星拍了拍手站起来，刚要欣赏自己的杰作，就被一阵风卷来的蚊子吓得往他身后躲。
顾晏辰顺势伸手揽住她的肩，另一只手抬起来在她耳边挥了挥。
手臂肌肉随着动作绷紧，线条在昏光里愈发清晰。
“躲好。”他低声说，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林晓星埋在他胸口，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山间草木的气息。
她偷偷抬眼，看见他下颌线绷得很紧，脖颈处的喉结又动了动，大概是觉得她这反应有点好笑。
“其实……”她闷声说，“我就是想试试这支口红还能不能用。”
顾晏辰低头看她，眼里盛着笑意：“哦？那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她往他怀里缩了缩，手指不自觉地抓住他衬衫前襟，“还能画个挺圆的圈。”
他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地方传过来。
山风更凉了，他把外套披在她肩上，自己依旧敞着衬衫。
林晓星看着他手臂上被蚊子叮出的小红点，忽然觉得自己画的防蚊圈好像真起了作用。
至少，那些蚊子都跑去叮他了。
“你看，”她指着他胳膊上的红点，“我说吧，蚊子不叮我了。”
顾晏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没说话，只是抬手把她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唇角，带起一点温热的触感。
“可能吧。”他说，声音里带着笑意，“那这口红圈，留着过夜？”
林晓星看着他眼里的光，忽然觉得今晚的蚊子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她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看见他小臂肌肉随着动作轻轻起伏，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下次……下次带支新口红来，给你画个更大的圈。”
顾晏辰挑眉：“画我身上？”
她脸一热，刚要反驳，就被他笑着揉了揉头发。
山风穿过凉亭，带着远处的虫鸣。
青石板上的红色圆圈在暮色里渐渐淡去，却好像真在两人周围圈出了一个小小的、只有彼此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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