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拔步床的帷幔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苏眠在剧烈的头痛中睁开眼,掌心里还攥着半枚冰凉的玉佩。窗外的月光斜切进房,在青砖地上投下槐树枝桠的影子,像极了记忆中 ICU 病房的监护仪纹路 —— 她明明记得自己在加班时突发心梗,怎么会躺在这古色古香的闺房里?
“小姐可算醒了!” 梳双髻的小丫鬟小翠扑到床前,眼泪吧嗒吧嗒掉在缎面被角上,“您在祠堂跪了整整三个时辰,回来就抱着夫人的梳妆匣人事不......”
话音未落,雕花木门 “咣当” 被踹开,宝蓝缠枝莲纹裙角带起的风卷得案头账册哗哗作响。苏眠抬眼,对上继母孙氏淬了冰的目光,对方鬓边的金步摇还沾着祠堂的香灰,腰间羊脂玉佩晃出半道 “国” 字刻痕 —— 这场景突然与脑海中零碎的记忆重叠:原主苏眠,镇北侯府嫡女,生母早逝后被继母苛待,因索要生母忌日祭品遭辱骂,愤而撞向祠堂香案。
“装什么死?” 孙氏的尖嗓门刺破耳膜,手指几乎戳到苏眠额头,金护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你生母的牌位歪在供桌上半日,你倒好,躲在房里装贞洁烈女?”
苏眠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现代职场养成的冷静让她下意识分析对方的攻击逻辑:通过 “装死” 的道德绑架,掩盖祠堂管理失职。她扫过孙氏裙摆的泥渍 —— 分明是刚从自己亲生女苏柔的院子回来,却谎称在祠堂守灵。
“五日后便是母亲忌日,” 她故意放慢语速,指尖摩挲着耳垂上的钻石耳钉,现代切割工艺的反光刺痛孙氏眼睛,“祠堂香炉里却还是上个月的香灰。继母掌管中馈十年,竟连三柱香的银钱都算不清么?”
这句话出口时,苏眠注意到孙氏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现代谈判课里 “用数据砸向对方逻辑漏洞” 的技巧,此刻在古代宅斗中意外奏效。她余光扫过案头冷粥,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今日本该是每月领月银的日子,却连顿热饭都吃不上。
“你!” 孙氏的指甲掐进掌心,袖口翻出的瞬间,苏眠瞥见内侧绣着的 “回春堂” 暗纹 —— 那是城西最贵的药材铺,与账册里 “雪顶人参” 的采买记录完全吻合。
苏眠忽然拿起案几上的残烛,就着烛光翻开随意放置的一本采买账本,指尖重重按在某一页:“上月账册记着,购入雪顶人参二十支,每支半两银子。可据我所知,同品质的雪顶人参,在城西回春堂三钱便能购入一支。” 她抬眼直视孙氏骤然变色的脸,“二十支人参,按市价该花六两银子,账册上却记着十两。这多出来的四两银子,究竟去了何处?继母掌管中馈,难道连这点银钱都算不清?”
瓷片飞溅的脆响中,孙氏腰间的 “国” 字佩与苏眠枕下的 “盛” 字佩在月光下形成完整的蟠龙纹,像某种命运的嘲讽。
冲突在暮色中落幕。当孙氏甩袖离去,裙摆扫过满地碎瓷时,苏眠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小翠哭着蹲身收拾时,她摸到了枕下坚硬的物件 —— 半枚刻着 “盛” 字的蟠龙佩,以及一支笔帽硌手的现代钢笔。钢笔上的 “英雄” 标志在月光下闪着微光,让她突然想起现代办公桌前的玻璃屏风,那里曾贴着 “数据不会说谎” 的便利贴。
梳妆匣底的暗格不知何时被推开,露出与孙氏玉佩合璧的纹路。苏眠盯着那道缝隙,忽然意识到原主生母的死绝非偶然:五年前她咽气时,孙氏恰好开始掌管中馈;五年前雪顶人参采买激增,正是原主开始识字、可能接触账本的年纪。这些时间节点在她脑海中连成一条线,像极了现代项目管理中的甘特图,每个漏洞都是可以击破的关键节点。
更漏声敲过初更,窗外寂静得可怕。苏眠躺在床上,盯着帐顶的暗纹,思绪却乱成一团麻。就在她辗转反侧时,一阵轻微的衣袂飘动声传入耳中,声音很轻,若不是她此刻神经紧绷,怕是根本察觉不到。
警觉瞬间涌上心头,苏眠迅速握住枕下的钢笔,翻身坐起。还未等她大喊,一道黑影已经稳稳落在她的床前。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勾勒出男子修长的身形,玄色衣袍上暗绣的云纹在微光中若隐若现。冰凉的指尖准确无误地捂住了她的嘴,那指尖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却并不粗鲁。
“别出声。” 低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王并无恶意。”
苏眠怒瞪着来人,借着月光看清对方面容 ——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轮廓如刀削般冷峻,腰间原本该挂着玉佩的位置却空空如也。她突然发力,用握着钢笔的手狠狠刺向来人咽喉,金属笔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可对方反应极快,仅微微一侧头,便轻松避开,还顺势扣住她的手腕,力道恰到好处,不至于弄伤她,却又让她动弹不得。
楚珩似乎看出了她的身份猜测,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移开捂在她嘴上的手,动作轻缓,却仍未松开制住她的手腕,让苏眠依旧不敢轻举妄动。只见他伸手入怀,再出来时,手中已经多了半幅泛黄的账册,纸张边缘还带着被火燎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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