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源污染事件如同一块投入池塘的巨石,在营地本已紧绷的气氛中,激起了层层恐慌与猜忌的涟漪。
尽管李承运行动迅速,第一时间切断了污染源,净化了受影响的沟渠和蓄水池,并对接触人员进行了检查和安抚,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迅速在普通民众中蔓延开来。
“水里……水里有毒!”
“是不是那些怪物又要来了?”
“我就说最近心里慌得厉害,原来是水里不干净!”
“该不会……是咱们自己人干的吧?前几天我还看见……”
流言蜚语在窝棚间、田埂上、灶台边飞快传播,内容越来越离谱,指向越来越模糊,却愈发加剧了人们的不安。对“净心阵网”和营地管理的信任,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裂痕。领取每日用水时,人们眼中充满了警惕和疑虑,甚至有人开始偷偷囤积之前分发的、用于紧急净水的符水。
秦穆深知,当生存最基本的保障——洁净的水源——受到威胁时,人心溃散的速度会比任何法术攻击都快。他立刻采取了一系列公开措施以稳定人心:首先,由清霖真人亲自出面,在营地中央公开施法,大规模净化所有公共水源,并展示净化后的检测结果;其次,宣布成立由李承运直接负责的“水安队”,每日三次公示各处水源检测数据,并鼓励民众举报任何水质异常;第三,严厉宣布,对投毒破坏行为一经查实,无论身份,立斩不赦,并悬赏高额贡献点征集线索。
公开的高压姿态和透明化操作,暂时压制了恐慌的公开蔓延,但私下里的猜疑和不安仍在暗流涌动。
与此同时,追查真凶和污染源头的工作,在高压下紧锣密鼓地展开。周若雪带领的分析小组,对污染水样、残留陶罐碎片、以及岩缝处采集的土壤样本进行了全天候的分析。
“毒质成分复杂,核心是一种催化过的‘梦魇孢子’活性提取物,混合了数种能缓慢侵蚀水体净化灵纹的惰性矿物毒素。”周若雪向秦穆、清霖、岳擎汇报道,面前摊开着写满数据和分子式(以修仙界术语表述)的纸张,“提取和催化手法相当专业,非普通万秽教底层教徒能为。但陶罐制作粗糙,放置地点选择也略显随意,像是匆忙为之或由不熟悉地形的人执行。”
“专业制毒,业余投放?”岳擎皱眉。
“更像是有专业指导,但执行者受限或仓促。”周若雪指向陶罐碎片上一点微不可察的痕迹,“这里,有极细微的指纹状灵能残留,波动特征……与之前冯瞎子窝棚里发现的黑色符石上的残留,有七成相似。”
秦穆眼神一厉:“冯瞎子背后还有人?或者,他无意识中接收的‘指令’,就包含了制作和放置毒罐的方法?”
“很有可能。”清霖接口,“他被深度影响,意识混沌,可能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按照冥冥中的‘低语’或‘画面’指引,完成了部分工作。但毒质制备需要特定环境和材料,他独自一人难以完成,营地内必有协助者或……另一个潜伏更深的‘种子’。”
“内卫巡查队有什么发现?”秦穆看向石铁。
石铁脸色难看:“回仙师,我们排查了所有可能接触过冯瞎子,以及近期行为有异常、或频繁出入营地边缘(尤其是靠近上游水源区域)的人。锁定了三个可疑对象:一个是负责临时垃圾清运的杂役,他承认前几天夜里帮冯瞎子搬过一袋‘很沉的泥土’,但没在意;另一个是住在冯瞎子隔壁棚的年轻寡妇,她曾看到冯瞎子深夜在棚后‘捣鼓什么东西’,但以为是老人怪癖,没声张;第三个……是西区田亩的一个小管事,叫何三,他最近抱怨贡献点分配不公的次数异常多,而且有人看见他在污染发生前一天,独自往上游方向去过。”
“何三……”秦穆沉吟,“先暗中监控,不要打草惊蛇。重点查他与冯瞎子有无直接或间接联系,以及他近日接触过哪些人、兑换过哪些非常规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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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坤元殿。
厉千尘同样关注着地面的追凶进展。但他此刻更多的注意力,被裂谷带魂渊的“高空信号”和异物随之变化的反应所吸引。
在魂渊向高空发射那束凝聚的能量后,异物对苍穹方向的探测兴趣持续高涨,甚至开始有规律地、间歇性地向高空投射一种极其微弱、仿佛“叩门”或“呼唤”的意念波动。这种波动与它平时充满恶意的探测不同,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和“期待感”。
更让厉千尘警觉的是,他布设在地脉节点上的“干扰信号”,似乎也被异物纳入了某种“筛选”程序。异物不再简单地忽略这些微弱异常,而是开始尝试解析其“韵律”,仿佛在对照着什么模板。
“它在期待来自‘高空’的回应……并且,在尝试判断地面(包括我的干扰信号)是否具备类似的‘韵律’或‘资质’?”厉千尘推测,“魂渊的高空信号,可能是在向某个特定的‘高空存在’发送信息,而这个‘存在’,很可能就是异物期待的‘同类’或更高层级的‘连接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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