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僧醒残
流沙河的水今夜格外沉。
不是往日那种裹挟着黄沙的浑浊，而是像被抽走了所有光，黑得发稠，水面上漂浮着细碎的荧光，忽明忽灭——那是源代码流逸的碎片，像被打碎的星子，沾在沙僧的僧袍下摆，凉得刺骨。他蹲在岸边，手里攥着半块残缺的琉璃片，指尖的温度几乎要将那冰凉的碎片焐化。
“沙师弟，还在看那片子？”八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慵懒的沙哑。他靠在一块被水冲刷得光滑的黑石上，手里拎着个空空的食盒——方才化缘只讨到几个硬邦邦的麦饼，早就被悟空抢去大半，此刻他正揉着肚子，眼神却没离开沙僧的背影，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警惕。
沙僧没回头，只是将琉璃片举到眼前。碎片的边缘很锋利，映出他此刻的脸：额间的戒疤泛着淡淡的银光，那是当年在天庭当卷帘大将时，天帝亲手烙下的“节点守护印”，后来被贬流沙河，这印记便成了隐痛，每逢月圆之夜就会发烫。而此刻，那印记正随着琉璃片的荧光，一起一伏的亮着，像在和什么东西共鸣。
“这不是普通的琉璃。”悟空的声音突然从头顶落下，他踩着一根横斜的枯木，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僧手里的碎片，金瞳里闪烁着细碎的代码流光——自从在狮驼岭觉醒了“斗战胜佛”的初始代码，他眼里的世界就变了，寻常山石草木在他看来，都是一串串流动的二进制，而这琉璃片，却裹着一层极淡的“天庭核心代码”气息。
沙僧终于回头，眉头皱得很紧：“大师兄，你看这碎片里的纹路。”
悟空纵身跃下，凑到沙僧身边。只见琉璃片的内侧，刻着几缕极细的金线，不是凡间工匠能雕出来的，那些金线弯弯曲曲，组成了一个残缺的图案：像一座塔，又像一个分叉的树枝，顶端缺了一块，正好和沙僧手里的碎片形状吻合。
“这是……节点图的一部分？”八戒也凑了过来，原本慵懒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曾是天蓬元帅，掌管过天河的“水脉节点”，对这类印记再熟悉不过。当年天庭的“源代码节点网”，就是靠着这样的图维系，每一个节点对应一处天地枢纽，而卷帘大将的职责，就是守护这张图的核心——天帝殿里的“总节点镜”。
沙僧的指尖突然一颤，琉璃片“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捂着头，额间的戒疤突然剧烈发烫，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他的太阳穴。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流沙河的黑水变成了天庭的云海，岸边的黑石变成了天帝殿的白玉柱，耳边传来熟悉的钟声，还有天帝威严的声音，一遍遍重复着：“卷帘，守好总节点镜，若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沙师弟！”八戒伸手想扶他，却被悟空一把拦住。
悟空盯着沙僧额间的戒疤，金瞳里的代码流越来越快：“别碰他，他在觉醒残忆，是琉璃片触发了他体内的‘守护代码’。”
话音刚落，沙僧突然猛地睁开眼。他的瞳孔里不再是往日的温和，而是充满了冰冷的银光，像是被激活的程序。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流沙河的深处，海水没到他的膝盖，却没有打湿他的僧袍——那些黑水里的源代码碎片，像是有生命般，自动避开了他的身体，在他脚边组成了一道道细碎的光轨。
“当年……我没打碎总节点镜。”沙僧的声音变得异常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是在复述一段被遗忘的代码，“那天是月圆之夜，总节点镜突然出现乱码，我想伸手去修，却被一股黑风卷住了手……然后琉璃盏就掉在了地上，天帝说我私闯节点殿，贬我下凡……”
悟空和八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他们一直以为沙僧被贬，是因为失手打碎了琉璃盏，却没想到背后还有隐情——那股黑风，十有八九是“暗黑代码”的势力，当年正是这股势力篡改了天庭的部分源代码，才导致后来的大闹天宫，以及取经路上的种种妖患。
沙僧继续往前走，海水已经没到他的胸口。他的双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复杂的轨迹，像是在操控什么无形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流沙河的水面开始剧烈波动，那些漂浮的源代码碎片纷纷汇聚过来，在他身前组成了一道半透明的光墙。
“节点图……在我脑子里。”沙僧的声音带着几分痛苦，额间的戒疤亮得刺眼，“当年总节点镜的图案，我记下来了……但只有一半，另一半被黑风卷走了……”
光墙上开始浮现出金色的纹路，和琉璃片里的图案一模一样。那些纹路越来越清晰，渐渐组成了一张残缺的地图：从南瞻部洲的流沙河，到西牛贺洲的火焰山，再到北俱芦洲的冰原，每一个节点都用不同的符号标注——有的是火焰，有的是水滴，有的是山石。但地图的上半部分，从灵山到天庭的区域，却是一片空白，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
“是半张节点图！”八戒忍不住惊呼，伸手想去触碰光墙，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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