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念如同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破了沈惊鸿被恨意和恐慌包裹的混乱思绪,直指核心——情报来源(御药房)、嫌疑指向(沈墨砚)、当前行动(依靠钱伯)。
沈惊鸿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强行将翻腾的杀意压回心底深处。她转向钱伯,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却已恢复锐利:“钱伯,这毒,您可有解法?或……延缓之策?”
钱伯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无奈:“大小姐,‘离魂散’歹毒异常,解药所需几味主药极其罕见,配置繁复。老朽……只闻其名,未见其方,更遑论解药。眼下,只能以猛药续其元气,辅以金针渡穴,刺激其残存神志,延缓……那‘离魂’之速。”他看了一眼沈千山灰败的脸色,“老庄主体魄根基仍在,若能寻得至阳至纯之物或灵力长期温养,或能……多争得一线生机。”
至阳至纯之物……灵力温养……
沈惊鸿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窗边的苏瑶光。凤凰契约的灵力,无疑是最精纯的生命之力!但这力量源自两人共享,消耗巨大,且她们自身也处于强敌环伺的险境……
“用。”苏瑶光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她已转过身,目光落在沈千山身上,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契约灵力,可渡。每日辰时、酉时,各一次,由惊鸿引导。钱伯,辅以你的针药。”
沈惊霍然抬头,撞进苏瑶光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里。没有多余的安慰,没有感同身受的悲悯,只有最直接的决断和最实际的援手。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暖流猛地冲上沈惊鸿的鼻尖,眼眶瞬间发热。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最终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压成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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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堂屋,王魁的“酸圣庙宇规划大会”正进行到关键阶段——讨论庙祝的福利待遇。
“…二狗三驴,你俩就是开庙元勋!月钱嘛,好说!酸圣他老人家座下,岂能亏待自己人?包吃包住,四季衣裳,年底还有分红!香油钱收得好了,给你们一人讨一房媳妇儿!”王魁大手一挥,颇有点指点江山的豪迈。
二狗和三驴听得眼睛放光,仿佛已经看到了香火鼎盛、自己穿着体面庙祝袍、抱着媳妇儿的美好生活,激动得连连搓手。
“那…魁哥,俺们啥时候去寻风水宝地啊?”二狗迫不及待地问。
“急什么!”王魁瞪了他一眼,“没看现在风声紧?等咱们跟着殿下和大小姐干完大事,安顿下来,老子亲自去踏勘!非得找个紫气东来、龙盘虎踞的……”
他话音未落,药铺那扇不起眼的后门处,传来几声轻如狸猫落地的细微声响。紧接着,门栓被无声拨开,一道融入阴影般的黑色身影闪了进来,正是萧夜白。他如同带着室外的寒气,瞬间让堂屋的温度降了几分。
王魁的宏图伟业戛然而止。石磊也警惕地握住了放在手边的半截门栓。
萧夜白看都没看他们,径直走向里间门口,对着闻声出来的苏瑶光和沈惊鸿,声音依旧低沉沙哑,毫无起伏,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殿下,大小姐。外面风声变了。禁军、刑部缇骑、还有穿着黑衣不挂腰牌的暗桩,遍布各坊。画像贴出来了,重点盘查带伤者、投宿药铺者。九门提督府下了死令,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昨夜擅闯皇城禁地之人。”
他顿了顿,银灰色的眸子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苏瑶光脸上:“此地暗桩,已被标记。最迟午后,必有爪牙上门。必须立刻转移。”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王魁张着嘴,后半截关于酸圣庙门口该摆金蟾还是貔貅的论述彻底卡在了喉咙里。二狗三驴脸上的憧憬瞬间化为惊恐。连石磊也绷紧了全身肌肉。
刚看到一丝喘息之机,致命的绞索便已再次勒紧!
沈惊鸿眼神一厉,手下意识地按上了惊鸿剑柄。苏瑶光面上依旧无波,眸光却锐利如刀锋,瞬间扫过这间小小的药铺,脑中无数条信息在疯狂碰撞、重组、推演。
“暗道。”苏瑶光吐出两个字,目光投向钱伯。朱雀卫的暗桩,必有后路。
钱伯连忙点头,快步走到靠墙的巨大药柜旁,在几个不起眼的抽屉上以特定顺序快速敲击了几下。只听“咔哒”一声轻响,药柜侧面,一块看似浑然一体的厚重背板竟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漆黑洞口,一股带着土腥味的凉风从洞内吹出。
“殿下,大小姐,快!这暗道通往城外乱葬岗边缘的义庄!里面岔路多,但老朽熟悉!”钱伯急声道。
“走!”苏瑶光当机立断。
石磊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背起依旧昏迷不醒的沈千山。王魁也顾不得他的酸圣庙了,赶紧招呼二狗三驴搀扶着小安子。沈惊鸿护在父亲身侧,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门口方向。
萧夜白则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无声无息地再次闪出门外,显然是要去清除可能的尾巴,为众人转移争取最后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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