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被她们念叨、担忧、甚至痛斥着的魏无羡本人,已经成功返回彩衣镇,喜滋滋地幻想着未来的夜猎之旅。
“主子,魏公子……”
“嘿嘿,你先下去吧,不用通报了,我魏无羡来啦!”
“咦,蓝湛坐着也能睡着?”
魏无羡笑嘻嘻地走进待客室,见屋内二人,一人闭目,一人品茗,并不理会他。
他心中半点不恼,极其自然地坐到榻边,抬手给自己斟上一杯茶,再捻起一块精巧的鲜花饼就往嘴里塞。
方才盏茶捻甜点有多优雅从容,进食就有多狼吞虎咽,好似几日没用饭了一般。
“你这是饿死鬼投胎了?别吃糕点了,快到午时了,去我园子里用饭,之后便动身去潭州。”
聂砚秋在心中不停腹诽:若不是为了等他,她和蓝忘机都能出发了,何必在彩衣镇多待几个时辰。
她等得有些不耐烦,面上也显露出一些,也不管魏无羡二人跟不跟的上,疾速赶往砚园。
“诶,你生气了啊?为什么?蓝湛,咱们快跟上,砚秋说吃完饭就得上路了。我跟你说,她家那船简直豪华至极……”
“不是说乘船么?怎么改御剑了,咱们这几天跟野人似的,风餐露宿,咱们两个大男人倒是不碍事,砚秋,你受得了么?”
“废话!都修仙了,还分什么男女,大家都是人,是人就可以克服困难,我怎么就受不了了!”
魏无羡本以为,此次跟随聂砚秋出发收集阴铁,会像往日里夜猎那般,不管驱妖除魔时多惊险,甚至是命悬一线,但路途中总是轻松惬意的。
哪知道他们这次从姑苏赶往潭州,全靠御剑飞行,灵气不足了便就地打坐补充,他感觉这个时间是打坐频率比他前半辈子都高!
对于一日三餐和睡眠一事,天黑之后,如果运气好,路遇村落城镇还能吃个热乎饭,睡个安稳觉。
但大部分日子,一到晚间,三人都是找个相对安全的山洞或者石窟,就地解决饭食,连睡觉都要轮班。
这几日里,他对聂砚秋的印象也彻底颠覆了,本以为这少年修为再高强,性格再要强,生活上总会像其他女子一般,精致且讲究。
谁曾想,风餐露宿这种事,对她来说似乎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甚至她比他还适应这种生活,更加不会喊苦叫累。
这时,魏无羡才对收集阴铁一事的重要性有了新认识。
或许阴铁比她描述的更危险,若是落到那群岐山温狗手中,他们仙门百家估计要遭殃了。
思及此,他也不敢再抱怨了,只是一路上变着法地逗弄蓝忘机。
毕竟,长路漫漫无心睡眠,不如找点乐子。
聂砚秋若是知晓魏无羡的腹诽之言,她只会扶额苦笑,其实若不是极度重要、刻不容缓之事,出行之时,在衣食住行方面,她绝不会委屈自己。
但谁让收集阴铁一事,后面还有个温若寒呢!可不是有狗在屁股后面撵!
紧赶慢赶,聂砚秋三人终于在第五日抵达潭州。
潭州距离云梦泽极近,但上次出门夜猎,只来得及游遍云梦泽,隔壁的潭州却是她这辈子还未曾踏足的地方。
潭州位于云梦泽下游,北临云梦泽,而南东西三面环山,像一个口袋似的,天然地能“藏风聚气”,风水极好,总体上属火。
但也正因为南高北低,夏日热气集聚,郁结难散,而冬日北风难抵,寒风刺骨,据说是一个只有夏冬两季的城市,也因此民风剽悍,无论男女都很“霸得蛮”,即倔强有韧性,并且饮食口味偏香辣,正好可以抵御严寒和郁热。
心中回想着潭州的信息,霍地意识到,她们一行人这段时间风餐露宿,确实有些疲惫,便想着先休整半日。
甫一进城,聂砚秋便闻到扑鼻花香,浓而不烈,杂而不臭,甚至有些清新醒神,让人有些迷醉。
这时,她忽然一个激灵,感知到这花香有些许不同寻常,似乎有一丝催眠效果,对修仙者无效,但能吸引普通人。
只见满城都在下各色花瓣雨,与此同时,四处都有卖花的孩童在吆喝。
“莳花女要办赏花宴咯,每日子时,地点在西城莳花女花园,想看莳花女真容的千万不要错过。”
莳花并不是一种花,而是应季节而生但花期短暂的花种总称。
正值花期之时,花种众多,姹紫嫣红,缤纷多彩,人们将其统称为莳花。
而潭州正好有一处莳花女花园,其主人莳花女是一只花妖。
据说是百年前受一位诗人感化,沾染文气后,生出灵智,继而由花化妖,吸收天地灵气后,又化形为人,但其灵力低微,对普通人都没有什么杀伤力。
因她应诗人诗韵而生,平日里只会对优美诗句做出反应,路人若是在莳花女花园中念诗,碰巧得她欢心,便会获得一只长盛不衰的鲜花,若是故意作怪,则会被扔出花园。
聂砚秋此行目的地便是莳花女花园。
本以为被镇压在莳花女花园下的阴铁暂时未挣脱封印,如今见少有人见其真容的莳花女居然大张旗鼓地开办赏花宴,城内四处飘扬的花瓣和花香也在引人前去花园……
她心中一沉,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偶然转过头看向魏无羡二人,见他们神色各异,但皆眉头微皱,想必和她有类似的猜测:阴铁怕是早已挣脱封印,如今或许已经侵染并影响莳花女。
忽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走来,身后还带着一队绿衣女子。
“主子,玉竹无能,未能守住,如今那物件被莳花女得了去,我正想给您传讯。”
带队的绿衣女子走至聂砚秋身前,躬身行礼,面带愧疚。
昨晚玉竹才收到聂砚秋的传讯符,得知她今日会抵达潭州,今天卯时就出了事,她心中很是内疚,嘴唇紧抿,神色肃然,右手紧紧握住剑身。
“无事,这封印本就坚持不了多久,幸好今日赶到了,若是真的有人在好奇之下,专门在子时阴气最重时去了莳花女花园,注定又是一桩惨案。”
聂砚秋眉头微蹙,并不是怪罪玉竹,而是在心中忖度:温若寒是否又利用手头那枚阴铁,干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因此才引得其他三方阴铁纷纷出现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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