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身房门口。
那名老资格的力士,身体僵硬如铁,额头的冷汗沿着眉角滑落,滴在衣襟上都浑然不觉。
他的瞳孔里,倒映着顾青城那根收回的手指。
干净,修长,甚至带着一丝书卷气。
可就是这根手指,刚才只是轻轻一点,就让那头连张小旗都感到棘手的噬魂犬,变成了一滩烂泥。
那不是力量的碾压。
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如同天敌般的制裁。
恐惧,从他的脚底板,沿着脊椎一路窜上天灵盖。
“水桶……抹布……”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他不敢再有丝毫怠慢,连滚带爬地跑开,很快便取来了全套的清洗工具,恭恭敬敬地放在顾青城脚边,连头都不敢抬。
顾青城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拿起抹布,沾了水,开始擦拭刑架上的血污。
动作不快,但很专注。
仿佛他不是在清洗一间血腥的刑房,而是在擦拭一件心爱的艺术品。
那名力士就这么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如坐针毡。
他知道,天牢,要变天了。
……
消息,比阴风在甬道里跑得更快。
“听说了吗?新来的那个顾青城,一指头,就把老刘养的那头噬魂犬给废了!”
“放屁!怎么可能?那畜生可是炼体五层!”
“千真万确!王麻子亲眼看见的,现在还在净身房门口站着,腿都软了!”
“嘶……这小子,什么来头?不是说是个走了许佥事门路的软蛋吗?”
窃窃私语声,在天牢的各个角落响起。
那些原本看向顾青城时带着轻蔑和审视的目光,此刻,尽数化为了惊疑与忌惮。
当张龙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正在和几个心腹喝酒。
“啪!”
他手中的酒杯被狠狠捏碎,酒水混着鲜血滴落。
“你说什么?”
他一把揪住前来报信的力士的衣领,双目赤红。
“他……他把噬魂犬……”
那力士被吓得魂不附体,将王麻子传来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张龙的脸色,青白交加。
愤怒,屈辱,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他本想给新人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天牢的规矩。
结果,对方却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把他的脸,连同天牢的规矩,一起踩在了脚下!
“好……好一个顾青-城!”
张龙咬牙切齿,一拳砸在桌上,满桌的酒菜轰然落地。
他知道,这个梁子,结下了。
而且,结的是死仇。
与此同时。
人事房内,百户赵千正美滋滋地哼着小曲。
一个心腹快步走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千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下一秒,他猛地从太师椅上弹了起来,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一指?废了噬魂犬?”
他的第一反应是不信,但心腹那言之凿凿的神情,让他不得不信。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想起了昨日,自己还想敲诈这个年轻人。
想起了对方那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神。
那不是软柿子。
那是一头披着羊皮的史前凶兽!
“许佥事……许佥事哪里是举荐了一个人才,这分明是往北镇抚司里,扔进来一尊煞神啊!”
赵千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脸上的惊恐,渐渐被一种极致的狂热所取代。
危机,也是机遇!
他这种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的人,最懂一个道理——锦上添花,永远不如雪中送炭。
不,现在送炭已经晚了。
必须立刻献上“投名状”!
他眼中精光一闪,冲到堆积如山的卷宗里,疯狂翻找起来。
很快,他抽出了一份早已蒙尘的案卷,脸上露出了孤注一掷的狠色。
……
顾青城打扫完净身房时,天色已近黄昏。
整间石室,被他清洗得干干净净,连空气中的血腥味都淡了许多。
那头噬魂犬,依旧蜷缩在笼中,瑟瑟发抖,看到他走近,甚至发出了呜咽的求饶声。
顾青城走出石室,正准备去交差。
却看到赵千,那个胖百户,正满脸谄媚地等在不远处。
“顾兄弟!辛苦了,辛苦了!”
赵千快步迎了上来,亲热得仿佛两人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这点小事,怎能劳烦顾兄弟亲自动手!是下面的人不懂事,我回去一定严惩!”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份卷宗,小心翼翼地递到顾青城面前。
“顾兄弟,你初来乍到,正是需要功劳的时候。老哥我……特意给你找了件肥差。”
顾青城接过卷宗,目光落在封皮上。
“城西,柳家庄。”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
脑海中,冰冷的电子音,骤然响起。
【机缘刷新:柳府罪证】
【地点:城西柳家庄】
【简介:柳家家主柳乘风,表面为一方豪绅,实则勾结平西王府,暗中走私军械,豢养私兵,鱼肉乡里,罪大恶极。其府邸密室藏有与平西王府往来的全部账本,东山粮仓内,藏有私兵三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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