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天牢。
第九层，水牢。
这里是整座天牢最深，最阴冷的地方。四周的水，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混杂着各种剧毒矿物和寒铁精英的“玄阴重水”。人泡在里面，不出半日，就会被寒气侵入骨髓，修为尽废，生不如死。
水牢中央，有一个小小的石台。
枯瘦如柴的虞化龙，就被数十道刻满符文的“缚龙索”死死地捆在石台的铁柱上。他的琵琶骨被两根巨大的铁钩贯穿，一身通天彻地的大宗师修为，被彻底封印，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一样的折磨，足以让任何硬汉崩溃。
但虞化龙的眼神，却依旧像一头被困的孤狼，充满了怨毒和不屈。他死死地盯着牢门的方向，他知道，那个人，一定会来。
“吱呀——”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
顾青城一袭黑色的龙袍，独自一人，缓缓走了进来。他没有带任何侍卫，也没有刻意释放威压，但随着他的脚步，整个水牢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那原本还在翻涌的玄阴重水，竟也变得平静如镜。
“新朝的皇帝。。。。呵呵，你就这点胆子吗？只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虞化龙看着顾青城，发出了沙哑的嘲讽，“有本事，就放开本座，我们堂堂正正打一场！”
顾青城走到水牢边，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平淡得像是在看一块石头。
“你没有这个资格。”他淡淡地说道。
“哈哈哈哈！我没有资格？”虞化龙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我乃前朝虞氏皇族！守护着天下龙脉！你一个篡国逆贼，乱臣贼子，竟然说我没有资格？！”
他坚信自己的身份，坚信“虞氏荣光”必将复辟。这是他活了上百年的唯一信念。
顾青城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怜悯。
他没有动怒，更没有用刑。他只是从袖中，拿出了一卷在锁龙渊缴获的，早已泛黄的丝帛，随手扔在了虞化龙面前的石台上。
丝帛展开，上面是一排排用鲜血写成的，密密麻麻的小字。
“看看吧，这就是你穷尽一生去守护的‘荣耀’。”
虞化龙一愣，不明所以。
顾青城的声音，如同最冰冷的刀，一刀一刀地，开始肢解他那可笑的信念。
“锁龙渊，镇压的根本不是什么狗屁龙脉。那是一座血祭祭坛。一个为了让你们虞氏皇族里，那几个活了几百年的老东西，能够继续苟延残喘下去的祭坛！”
“你胡说！”虞化龙目眦欲裂。
“我胡说？”顾青城冷笑一声，“你以为，为什么锁龙渊的煞气，对武者的内息有那么强的压制？因为那根本就是被污染的龙脉！你们所谓的‘守护’，不过是在‘饲养’它，让它变得更加邪恶，更加污秽！然后，每隔一甲子，就从你们虞氏皇族最优秀的嫡系子弟中，挑选一个，扔进去，作为‘祭品’！”
“那个被献祭的子弟，一身的精血和修为，都会被祭坛吸收，转化成最精纯的生命力，延续那些老东西的狗命！而你，虞化龙，你就是下一任的看守者，也是再下一任的。。。。。。祭品。”
“不。。。。不可能！这是污蔑！这是离间！”虞化龙疯狂地嘶吼着，状若疯魔。
顾青城指了指那份丝帛，语气冰冷到了极点。
“自己看。这是祭坛的‘献祭名录’。上面，记录了三百年来，所有被当成猪狗一样献祭掉的虞氏嫡系的名字。你好好找找，翻到第三页，看看倒数第五个名字，是谁。”
虞化龙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低下头，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份丝帛。
第三页。。。。。。倒数第五行。
那一行字，是用比其他名字更鲜红的血写成的。
“祭品，虞承渊，甲上。”
轰！！！！！！！
虞承渊！
那是他亲祖父的名字！是他记忆中，那个天资绝艳，被誉为家族百年希望，却在六十年前“闭关失败，爆体而亡”的亲祖父！
爆体而亡？
不。。。。。。是祭品！还是品质最高的，“甲上”祭品！
“嗷——！！！！！”
一声不似人声，如同野兽濒死前的悲鸣，从虞化龙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的信念，他的人生，他的一切，在这一刻，被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彻底轰得粉碎！
原来，他守护的不是荣耀。
是谎言！
原来，他效忠的不是家族。
是一群吸食子孙骨血的恶鬼！
原来，他这一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为什么。。。。。。为什么？！！”
在极致的绝望和对家族长老那滔天的怨恨中，虞化龙彻底崩溃了。他抬起头，血泪从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流下，看着顾青城，嘶哑地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现在，是我在问你。”顾青城声音冰冷，“你想让他们死吗？那些把你当成狗一样养，把你祖父当成祭品的。。。。。。‘亲人’。”
“想！！”虞化龙毫不犹豫地嘶吼道，“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全都死！！”
“很好。”顾青城点了点头，“把你知道的，关于‘守陵人’的一切，都告诉我。他们的老巢，他们的目的，他们的首领。所有。”
在滔天的恨意驱使下，虞化龙再无任何保留。
“我们的总部。。。。。。不在陆地，在东海的一座岛上，名为‘归墟岛’！”
“我们的最终目的，是集齐散落在九州各地的九块‘九龙鼎’残片，用它来开启一座真正的‘上古皇陵’！”
“归墟岛主，我们所有守陵人的主人，他想要得到的，是皇陵里封印的‘真龙之血’！他要用真龙之血，完成最终的献祭，打破天地束缚，得道飞升！！”
归墟岛？九龙鼎？真龙之血？
顾青城将所有信息，在脑海中迅速串联起来。
他知道，真正的敌人，终于浮出水面了。
他得到了所有想要的信息，转身，不再看那个已经变成废人的虞化龙一眼，径直向外走去。
一场针对整个天下的棋局，在他心中已然成型。
“北境的棋该收了。。。。。”顾青城走出天牢，看着京城的天空，轻声自语。
“然后，就是那片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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