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去后,朕方知何为孤家寡人。害汝者,朕必令其付出代价。然江山未稳,储位空悬,朕不得不忍。青瓷吾女,若你见此,当知朕非不念,实不能也。藏书房暗格之钥,朕留于承稷。待你入朝,承稷自会交予你。望你秉承汝母仁心,护佑燕氏江山,亦……护好自己。」
泪水无声滑落,滴在泛黄的纸笺上,晕开淡淡水痕。
原来如此。
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为何先帝临终前执意要见她,为何那道“辅佐新帝”的口谕如此郑重,为何燕知珩对她总有超乎常理的维护与愧疚,为何贤妃看她时眼中总有难以掩饰的忌惮与恨意。
她是先帝与玉夫人之女,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三皇子的夭折、玉夫人的“病逝”、她自幼的孤苦流离,背后都有贤妃的黑手。
而她的师父玄参,当年之所以突然离去,恐怕也是察觉了宫中有人借他之名行害人之事,不愿卷入漩涡,却又不忍她孤苦,才留下医术与铜铃,悄然远走。
沈青瓷将纸笺、玉佩、碎片仔细收好,重新放入暗格。她没有带走它们——此刻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机。
但心中那块悬了二十年的巨石,终于落地。空落落的,却又沉甸甸的。
她不再是来历不明的孤女,她是燕青瓷,是先帝血脉,是玉夫人用命换来的孩子。
也是……贤妃必须除之而后快的隐患。
刚锁好暗格,藏书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喧哗!
“快!陛下有旨,搜查各宫!贤妃娘娘突发急病,太医院诊为中毒,疑有奸人暗害!”
沈青瓷心头一凛,迅速闪身躲入书架深处的阴影。
门被推开,火把光芒涌入。一队禁卫闯入,为首的竟是刘崇明之子、禁卫军副统领刘峥——贤妃的侄孙。
“仔细搜!尤其是医药相关典籍、记录!陛下有令,凡可疑之物,一律查封!”
禁卫们分散搜查。沈青瓷屏住呼吸,借着书架缝隙观察。只见刘峥径自走向医部书架,目标明确地翻找着什么。
他在找什么?医案?药方?还是……与当年之事相关的证据?
一名禁卫忽然道:“统领,这里有个暗格!”
刘峥快步走去,正是沈青瓷方才开启的那个暗格所在位置。他试着拉动,暗格纹丝不动——钥匙在沈青瓷手中。
“砸开!”刘峥下令。
“统领,这……这是藏书房重地,若无陛下手谕,擅自破坏恐有不妥……”
“贤妃娘娘性命攸关,顾不得许多!砸!”
就在禁卫举刀欲劈时,门外传来一声冷喝:“住手!”
燕知珩一身玄色王袍,大步踏入。他面色仍苍白,但气势凛然,身后跟着十余名亲卫。
刘峥一惊,连忙行礼:“参见王爷!末将奉陛下口谕,搜查毒害贤妃娘娘之线索……”
“陛下的口谕,是让尔等搜查各宫,可曾说过可以擅毁藏书房暗格?”燕知珩目光如刃,“刘峥,你可知损坏皇家典籍,该当何罪?”
“末将……末将也是心急娘娘安危……”
“贤妃中毒,太医院正在诊治。尔等不去查膳食、查熏香、查近日接触之人,却直奔藏书房医部,倒是目标明确。”燕知珩冷笑,“莫非刘统领早就知道,毒害线索在此处?”
刘峥冷汗涔涔:“王爷明鉴,末将只是……只是猜测可能有人从医书中获取毒方……”
“猜测?”燕知珩走到他面前,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刘峥,你父亲刘崇明今日刚因勾结曹党下狱,你不在家思过,反倒深夜带兵入宫搜查,行为鬼祟。本王有理由怀疑,你是想趁乱销毁某些证据,或是……栽赃陷害。”
“末将不敢!”
“不敢?”燕知珩拂袖,“来人!缴了刘峥等人的兵器,暂押偏殿,待陛下发落!”
亲卫应声上前。刘峥手下禁卫见王爷亲至,不敢反抗,纷纷缴械。
燕知珩这才看向那个暗格,眸光微深,随即移开视线,对亲卫统领道:“封存此处,没有陛下与本王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混乱平息。燕知珩似不经意地扫过沈青瓷藏身的书架阴影,没有停留,转身离去。
待脚步声远去,沈青瓷才从暗处走出。她看着被亲卫把守的暗格方向,心中明镜似的——贤妃这出“中毒”戏码,一来是想借机搜查藏书房,销毁或篡改当年证据;二来,恐怕是想将下毒嫌疑引向她这个刚刚获得稽查太医院之权的郡主。
好一招以退为进,祸水东引。
她悄无声息地退出藏书房,融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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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贤妃所居的钟粹宫。
殿内灯火通明,药气弥漫。贤妃卧于锦榻,面色青白,唇角残留着黑血痕迹,看似奄奄一息。太医院三位院判守在榻前,神色凝重。
皇帝燕承稷坐在外间,小脸紧绷。他身侧站着刚赶到的沈青瓷。
“郡主,”一位姓赵的院判禀报,“娘娘所中之毒,经查验,乃‘鸠羽红’混以‘醉仙萝’汁液。此二者单独使用毒性不强,但混合后相辅相成,可致人心脉渐衰,状似急病而亡。所幸发现及时,臣等已施针用药,暂控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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