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孙俪话音未落,一阵尖锐的绞痛自下腹猛地窜起,她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褪得惨白。
李光跃的目光骤然一凝,落在她紧捂的小腹处。在他“天眼”的感知中,那里正盘踞着一团极其活跃、近乎沸腾的阴冷气息——是被什么东西强烈刺激到了?视线缓缓上移,最终定格在她胸前的一点,被那条红绳挂在脖颈间了吗?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怨秽之气正从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与她自身的气运激烈地纠缠、冲撞。
是从她前夫家里带回来的贴身物品?项链?不……气息的形态更为凝实闭环。是了,戒指。
“先把那样东西取出来。”李光跃的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用什么不好,偏用红绳穿引,嫌它与你命宫的联系还不够深,不够招摇么?”他略作停顿,看着孙俪强忍痛楚、惊疑望来的眼神,语气放缓了些,但内容依旧沉重,“让它继续贴着你的心脉,这反噬侵蚀之苦,你承受不住。”
他略作停顿,给了她一点缓冲的时间,才继续问道:“回去这一趟……你前夫究竟如何离世的,都弄清楚了吧?”
孙俪的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艰难地挤出来:“大师……都,都知道了。他母亲走后,他……他心里积着对我的怨,还有对那孩子的愧……喝酒醉了,烟头……点着了被子……人就……就这么没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颤抖着手,从脖颈间拽出了那条红绳,末端悬挂着一枚色泽灰暗、仿佛蒙着一层翳的银戒指。她顿了顿,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又像是割舍掉最后一丝牵连,最终还是将其摘了下来,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李光跃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如此。强烈的悔恨与未尽之念,混合着酒精的迷乱与烈火的灼热,足以将任何残魂淬炼成至阴至毒的执念。
他没有立刻伸手,目光却仿佛有重量般,沉甸甸地落在那枚戒指上。室内无形的气流似乎都随之凝滞,一种压抑的、带着灼烧感的阴冷在悄然弥漫。
“煞气凝而不散,怨念已成实质。”他沉声道,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它不仅记录了你前夫的死状,更吸纳了他临死前所有的负面情绪——对你的怨,对自身无能的恨,还有……对那未出世孩子最深的愧疚。这几股力量拧成一股,才成了现在这般模样,死死缠住你。”
孙俪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更加苍白。
“可是……”李光跃话锋一转,带着探究,“这枚戒指,应该不是你前夫生前佩戴过的吧?看其形制与残留气息,更像是你的旧物。若非如此,不会独独凝聚了如此多针对你自身的怨气……”
孙俪闻言,眼泪瞬间决堤,无声地滑落。“是……是我的……离婚的时候,我心灰意冷,将它扔了……没想到,又被他给找了回来……”
李光跃没有去看孙俪的眼泪,而是用指尖拈起那枚戒指。一股灼热的刺痛感立刻顺着指尖蔓延,仿佛捏住的不是金属,而是一块烧红的炭。他面色不变,体内那股温热的能量自然流转,将这股试图入侵的阴煞之气隔绝在外。
他将戒指置于掌心,双掌虚合,闭目凝神。寻常人看不见的视野里,那戒指正散发着不祥的暗红色光晕,如同凝固的血,丝丝缕缕的黑色怨气如同触须般向外探伸,试图寻找并缠绕最近的生人气息——也就是孙俪。
“不对……”李光跃眉头微蹙,“单是此物,不应有如此浓烈且极具针对性的怨气。按你所说,它当时并未随你前夫一同焚毁……是否还有其他的东西,与它一同存放,日夜浸染?”
孙俪愣了愣,眼中惊骇更甚:“大师您怎么知道……还有、还有一封他生前就写好的信。”
“这就对了。”李光跃了然,“那封信,你若还想日后过上安生日子,不被过往持续纠缠,事后便一并处理了吧。其上依附的执念与悔恨,经年累月浸染此戒,其上的怨气,恐怕比这枚戒指……只多不少。”
“他临终前,是否反复提及‘孩子’,或是梦见‘红色’的影子?”李光跃突然发问。
孙俪猛地抬头,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骇:“您……大师您怎么……李梅是说,他总梦到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影子在哭……”
“那就没错了。”李光跃睁开眼,目光锐利,,“‘儿女债’是深植于你命宫的根,你前夫横死后的‘业力锁’,便是缠绕其上的毒藤。如今这毒藤,早已和你命宫里的那根‘债锁’死死绞合在一起,难分彼此。他至死未能解脱的执念,反过来成了加固你自身牢笼最坚硬、也最恶毒的一把锁。”
他轻轻将戒指放在桌面上,那戒指竟微微震动了一下,发出极其细微、却令人牙酸的“铮”鸣。
“寻常的超度之法,对此的作用微乎其微。”李光跃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它不仅是一件遗物,更像是一个……盛满哀怨情绪的容器,一个针对你的诅咒道标。若强行以力化解,恐怕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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