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店的装修方案定得比预想中要顺利。
张老板找来的工头老陈是个实在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图纸画得工整。李光跃对用料和格局提了几点要求——通风需得顺畅,几个关键方位要留出空余,尤其是准备用作主要待客区的里间,墙面需用某种特定的、带有细微颗粒感的浅米色涂料。
老陈虽然不解其意,但看在张老板的面子和丰厚的工钱上,一一应承下来:“李先生您放心,您要求的这种涂料我知道,有点小众,但肯定给您找到。格局按您说的改,保证敞亮!”
送走张老板和老陈,已是下午三点。连续的精神消耗加上半日的俗务奔波,让李光跃眼底的倦色浓得化不开。他跟保利交代了一声,便径直回了家。
家中静谧,妻子黄小明上班还未回来。李光跃草草吃了点东西,便和衣躺在了床上。几乎是头刚沾到枕头,沉重的疲惫感便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意识迅速沉入了一片无梦的黑暗深处,进行着最深层次的休憩。同时脑海中的黄色光晕自发的开始弥漫李光跃的全身,对他的体魄进行强化。
不知过了多久,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将他从沉睡中悄然拽出。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并非躺在卧室,而是立于一片荒寂的野地之中。月色惨白,笼罩着枯黄的草丛和嶙峋的怪石,四周弥漫着带着土腥味的凉气。这不是寻常的梦境,气息过于真实、粗粝。
前方,一座半塌的土坯小庙孤零零立在那里,庙门歪斜,隐约可见里面供奉的泥塑早已斑驳脱落,看不出原本模样。
一个身影就倚坐在庙门的门槛上。
那是个穿着破旧灰布褂子的老者,身形干瘦,脸颊凹陷,头上稀疏的白发挽了个歪斜的道髻,插着一根枯树枝当作发簪。他此刻的形象颇为狼狈,一条裤腿撕裂至膝,露出的小腿上缠绕着一缕缕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着不祥晦暗气息的黑气。
老者抬头看向李光跃,一双眼睛倒是清亮,只是里面充满了疲惫与焦急。
“小哥,扰你清梦,实在对不住。”老者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股子山野间的土腔,“俺是这西山坳里修行的柳三(蛇类),算是个野仙家。今日厚着脸皮托梦而来,是……是实在没法子了,求小哥搭把手!”
李光跃心中微动。眼前这位自称柳三的,气息驳杂却不算凶戾,此刻更是落魄求助的模样。
“老人家何事相求?”李光跃于梦中拱手,语气平和。他目光落在对方腿上那蠕动的黑气上,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污秽与侵蚀之力。
柳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腿,苦笑道:“俺前几日察觉山中一处地脉节点有异,前去探查,没成想撞上个硬茬子。不知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引了地底阴煞污秽之气凝成了‘蚀灵瘴’,守在那里。俺一个不察,着了道,我这点道行根本压不住这鬼东西,再拖下去,只怕这点灵识都要被它给蚀没了!”
他捶了捶自己的伤腿,脸上皱纹挤得更深:“俺在这片地界待了几百年,认得的人有限,有真本事的更少。近日感应到小哥你在城中化解古玉悲念、疏导地气,手段高明,气息又正,这才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寻着你家宅周围游离的梦境碎片,强行闯进来……求小哥救俺一救!”
李光跃仔细感知着那“蚀灵瘴”,其性质阴毒,确实非寻常野仙能抵御。这柳三能找到他,并精准地侵入他这位修行者的梦境,虽说是情急之下,也足见其有些独特的本事和对周遭灵气变化的敏锐。
“那蚀灵瘴所在的地脉节点,具体在何处?可还感知到其他异常?”李光跃问道。他需要判断此事是否只是偶然,还是与夜仙提及的“晦暗之气”有所关联。
柳三连忙道:“就在西山往里的老鸦涧下面!除了那玩意儿,倒没感觉到别的活物,但那瘴气像是被人刻意引动、守在那里的,不像天然形成……”
刻意引动,守护地脉节点?李光跃心念电转,这手法,听起来可不像什么正道所为。
他看着柳三那苦苦支撑的狼狈模样,以及那不断侵蚀其灵体的黑气,心中已有决断。见死不救,有违他心;况且,此事或许还牵扯更深。
“我可以试试。”李光跃沉声道,“但需找到你的本体所在,梦中无法根除。”
柳三闻言,浑浊的老眼顿时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多谢小哥!多谢!俺本体就在这破庙后面的柳木桩子里藏着!小哥你随时可来!”
话音未落,李光跃便感觉周遭的荒野景象开始晃动、模糊,柳三的身影也渐渐淡去。显然是对方力量不济,难以维持这托梦之术了。
“……俺等您……”最后三个字如同风中残烛,倏忽消散。
李光跃猛地睁开眼,窗外月色正明,卧室里一片安宁。梦中的对话、柳三腿上那蠕动的不祥黑气,却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
他坐起身,睡意全无,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月光下寂静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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