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散开的瞬间，青辞仍僵在原地，指尖微微发颤，方才对决失利的颓丧像潮水般裹着她，连指尖都泛着冷意。“你还不放开我吗？”书落的声音里裹着怒意，脖颈被攥处泛起红痕，她偏头时发丝扫过谢必安的手背。谢必安喉结动了动，松开手时指腹还残留着布料的触感，指尖竟有些发烫。
“好了，输赢不重要。”顾梦走上前，语气温柔得像羽毛，伸手想拂去青辞肩头的落尘，却见她下意识缩了缩，眼里还凝着未散的失落。
“我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输给两个辅助。”青辞的声音发闷，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大象对付蚂蚁都不敢轻敌，”魏江渝拍了拍她的后背，力道不轻不重，“更何况谢必安如今已是神阶，这场对决本就失衡。青辞姐，别跟自己较劲。”他说着递过一块手帕，见青辞接过时指尖仍在抖，又补充道，“下次咱们再赢回来便是。”
……
木质圆桌被菜盘摆得满满当当，油香混着米酒的甜气在空气里蒸腾。邻桌的划拳声撞在油亮的红木梁柱上，又弹回闹哄哄的人声里。青辞对着满桌菜肴却没什么胃口，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沿的木纹。
忽然，顾梦的手指轻轻勾了勾她的衣袖，布料摩擦的微痒顺着手臂爬上来。“跟我来，带你去个地方。”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混着饭馆的喧闹，却清晰地落进青辞耳里。
青辞抬眼时撞进他含笑的眸子里，正想问“去哪儿”，手腕已被他轻轻攥住。那力道不算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她像片被风卷着的叶子，身不由己地跟着他穿过喧闹的人群，衣角扫过邻桌的酒壶，带起一串叮当声。
——
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纱，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影。晚风穿过枝桠，带起“沙沙”的轻响，偶尔有夜鸟扑棱着翅膀掠过，惊碎了满林的寂静。脚下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细微的“咯吱”声，远处隐约传来几声虫鸣，却更衬得周遭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这……这不是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吗？”青辞的声音里带着惊讶，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指尖微微发颤。
顾梦转过身，月光落在他眼里，漾着细碎的温柔。“你还记得啊。”他的语气里带着点笑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小盒子。
“怎么会忘。”青辞低下头，望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声音轻得像叹息，“我还以为，你早不记得了。”
“你看。”顾梦忽然抬手指了指天空，“今天的月色，是不是特别美？”
青辞顺着他的指尖抬头，月亮悬在墨蓝的天幕上，清辉漫洒，确实比往常亮了些，像被人细心擦拭过的玉盘。她正想回头说“好像是有点不一样”，却见顾梦从口袋里拿出个丝绒盒子，打开时，一枚银戒在月光下闪着温润的光。
“嫁给我吧。”
青辞像被惊雷劈中，脑子里“嗡”的一声，耳边瞬间响起耳鸣，眼前的顾梦仿佛隔了层水纹，模糊不清。她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颤音：“我……我……这也太突然了吧？”
顾梦站在原地没动，背脊挺得笔直，可紧握盒子的指节却泛了白——他心里竟比对决时还要紧张，他没想到青辞竟会犹豫，便想给她找台阶下：“还没准备好吗？”
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青辞混沌的思绪。她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又想起刚才的慌乱，一句“对不起”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她就捂住了嘴，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滑落。
犹豫片刻，她吸了吸鼻子，颤抖着伸出手——她其实想说“我愿意”的。可指尖还没碰到盒子，顾梦已经合上盖子，将戒指收了回去。
“没事。”他笑了笑，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泪，指尖的温度有些烫，“是我太鲁莽了。你没准备好，那就等你想清楚。”
“啊？”青辞愣住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一时没反应过来。
……
回到饭馆时，青辞的脸颊还烧得厉害。她刻意绕开顾梦，挤到书落和尉迟怀殳中间坐下，屁股刚沾到板凳，尉迟怀殳就凑了过来，手肘捅了捅她的胳膊：“你俩偷偷摸摸去哪了？”
青辞的脸“腾”地红透了，像被煮熟的虾子。她咬了咬唇，还是把刚才的事小声说了一遍，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什么？你给拒了？”尉迟怀殳猛地拔高了音量，惊得邻桌的酒杯都晃了晃。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怎么了？”书落皱着眉问，手里的筷子顿在半空。
尉迟怀殳一把拉着青辞冲出饭馆，站在夜风里，她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青辞的额头：“你傻呀？顾梦那种人，能主动求婚就不错了，你还拒？”
“我不是故意的……”青辞跺了跺脚，眼眶又红了，“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也是第一次被人求婚啊，谁知道他来得这么突然……”
“第一次？”尉迟怀殳挑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怎么，还想有第二次？”
“哎呀你别取笑我了！”青辞拍开她的手，急得快哭了，“现在怎么办啊？要不……我去把戒指要回来？”
“你疯了？”尉迟怀殳点了点她的额头，“这种事哪有姑娘家主动的？只能等着了。”
……
夜里分房时，书落还憋着白天的气，拉着清辞上楼睡觉前还瞪了谢必安一眼谢必安看着被灌得醉醺醺的顾梦，无奈地叹了口气，半扶半拖地把他扔到床上。顾梦的外套还没脱，鞋也歪歪扭扭地挂在脚上，嘴里却含糊地念着“狐儿……对不起……”，说完就沉沉睡去，眉头却始终蹙着，像藏着解不开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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