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鸿云那句“住在沐家”像一道不容置疑的敕令,瞬间压下了餐厅里所有的暗流与惊疑。
沐鸿志脸色铁青,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争辩什么,但在自己兄长那深沉如海的目光下,终究没敢再开口,只能恨恨地瞪了秦问天一眼,拽起还在发呆、浑身狼藉的沐辰,几乎是拖着离开了餐厅。那灰衫老者不知何时又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精光爆射的一瞥只是幻觉。
“张嫂,带秦先生去‘听涛阁’休息。”沐鸿云对旁边侍立的一位中年妇人吩咐道,语气恢复了平常,听不出丝毫波澜。
“是,老爷。”
沐轻音扶着几乎虚脱的秦问天,跟着张嫂穿过曲折的回廊。秦问天脚步虚浮,大脑一阵阵抽痛,刚才那强行干涉时间的反噬远超他的想象,不仅仅是精神力的透支,更像是一种触及生命本源的消耗。
“听涛阁”是位于主宅侧后方的一栋独立小楼,环境清幽,窗外隐约能听到远处山林的风声。内部陈设典雅,一应俱全。
“你就在这里休息,需要什么跟张嫂说。”沐轻音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眉头微蹙,“刚才……你太乱来了。”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后怕。
秦问天苦笑一下,声音沙哑:“我……控制不住。” 那种情况下,完全是本能的反击。
沐轻音沉默了片刻,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瓶,倒出一颗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白色药丸:“把这个吃了,能缓解精神疲劳。你刚刚觉醒,力量不稳,过度使用会损伤根基。”
秦问天没有犹豫,接过药丸吞下。一股清凉的气流顿时从喉间化开,蔓延向四肢百骸,头脑中的抽痛感果然减轻了不少。
“谢谢。”他低声道。
沐轻音看着他,眼神复杂:“不用谢我,我们现在是‘盟友’。你刚才的表现……虽然冒险,但也算是暂时镇住了场子。我二叔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刁难你。”
她顿了顿,语气凝重起来:“但是,秦问天,你也要明白,你展现出的‘异常’,同样会引起我父亲更深的注意,甚至……可能引来沐家之外的目光。沐家并非密不透风。”
秦问天心头一沉。他当然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时间神眸的力量,是救命稻草,也是催命符。
“那我该怎么办?”
“尽快掌握它。”沐轻音斩钉截铁,“至少,要学会如何收敛它的波动,以及在必要时刻,如何更精准、更节省地使用它。否则,你就像个抱着金砖在闹市行走的婴儿。”
她看了一眼窗外沉沉的夜色:“今晚你先好好休息,恢复精神。明天,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或许能帮你更快地理解和控制你的力量。”
说完,她不再多留,转身离开了听涛阁。
房间里只剩下秦问天一人。他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感受着药力在体内化开带来的舒缓,但心情却无法平静。脑海中,那时间神眸的齿轮虚影依旧悬浮着,只是光芒略显黯淡,转动也缓慢了许多,带着一种疲惫感。
他尝试着集中精神,去感受那齿轮。一种玄之又玄的联系建立起来,他“看”到了那由无数细密古老齿轮构成的瞳孔,看到了周围环绕的、由时钟刻度和历史光影组成的虚幻长河。
“时间……”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两个字。
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丝意念,尝试去“触碰”那最外围的一个微小齿轮。
就在意念接触的刹那——
“轰!”
并非巨响,而是一种信息与感知的洪流猛地冲入他的意识!
不再是之前觉醒时那种庞杂混乱的信息灌输,这一次,更为清晰,更为有序。他仿佛置身于一条奔腾不息、由无数光影碎片组成的河流之中,看到了星辰的诞生与寂灭,看到了沧海桑田的变迁,看到了草木的枯荣,看到了一个孩童从蹒跚学步到垂垂老矣……
无数关于“时间”的感悟、碎片化的规则信息,如同涓涓细流,汇入他的心田。
他“明白”了,时间并非一条单向的直线,它有着自己的“厚度”和“弹性”。加速、减速、乃至短暂的凝滞,都是对时间这种“弹性”的利用。而倒退……那涉及到的规则层面更深,消耗也呈几何级数增长,以他目前的状态,强行尝试无异于自毁。
他也隐隐感知到,那环绕着神眸的虚幻长河,并非装饰,而是时间法则的某种显化。若能引动其力量,或许能施展出更不可思议的威能,但那距离他现在太遥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秦问天才从那种玄妙的感悟状态中脱离出来,浑身已被冷汗浸透,但眼神却比之前明亮了许多,少了几分惶惑,多了几分沉静。
他对时间神眸的力量,终于有了一个模糊的、初步的认知框架。这并非具体的技能传承,更像是一种本能的理解和权限的开放。
他心念微动,尝试着收敛自身的气息,引导那齿轮虚影的光芒内敛,转动的波动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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