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被笼罩在墨蓝色的夜幕下,远处高楼的霓虹如同洒落的星辰,却难以照亮老城区这条静谧的街道。对于烈阳灼而言,这片凡尘的灯火,远不及他体内沉寂的太阳本源亿万分之一的光芒。那场败绩并未损他分毫力量,却如同一块沉重的阴云,遮蔽了他曾如日中天的斗志与心气,让他宁愿隐匿于此,与颓唐为伴。
然而,最近这潭死水,却被一缕温柔的月光搅动了。
“烈阳先生,尝尝这个,我新学的糖醋排骨。”月薇将一盘色泽红亮的排骨推到他面前,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暖黄的灯光下,她穿着柔软的米白色家居服,几缕发丝松垮地垂在颊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安宁而温暖的气息。
烈阳灼坐在她家那张铺着碎花桌布的小餐桌旁,与这个充满生活细节的空间依旧有些格格不入。他“嗯”了一声,拿起筷子。肉质软烂,酸甜适中,是标准的家常味道,却比他品尝过的任何珍稀灵肴更熨帖他的脾胃。
“味道很好。”他言简意赅地评价,声音低沉。
月薇的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仿佛得到了莫大的肯定。“你喜欢就好!楼下张阿姨还说,大橘最近胖得像个球了,肯定是咱们这栋楼的人喂得太好。”她自然地分享着生活琐事,声音轻快,“她肯定不知道,最大的功臣是你呢。”
烈阳灼夹菜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那只猫……他几乎已经忘了。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在他漫长的、充斥着力量碰撞与权柄争夺的生命里,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可看到她眼中因这微小善意而闪烁的纯粹快乐,他那颗被阴霾笼罩的心,似乎也被这细微的光亮点亮了一角。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她身上。她说话时,眼睛会微微弯起,像两弯新月;笑起来时,嘴角会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很普通,却莫名地吸引着他的视线。一种陌生的、柔软的情绪,如同初春的溪流,开始悄无声息地浸润他干涸的心田。
“你……”他放下筷子,罕见地主动开口,打破了餐桌上大部分时间由月薇主导的交谈模式,“一个人住,不觉得……麻烦?”他想问的是“不怕吗”,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愿在她面前提及任何可能引起不安的字眼。
月薇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些许过往的孤单,但更多的是释然和坚韧:“刚开始会有点不习惯,后来就好了。工作忙起来也就顾不上多想。而且……”她抬起眼,目光清澈地望向他,带着全然的信任,“现在不是还有烈阳先生你在嘛,感觉心里踏实了很多。”
“踏实”。
这个词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烈阳灼心底漾开圈圈涟漪。他曾是光耀的执掌者,是力量的象征,世人对他或敬畏,或恐惧,或渴望击败他,却从未有人,因他的存在而感到“踏实”。这种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陌生而奇异,却并不让他排斥,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他沉默下来,心底却远非表面这般平静。一股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波纹,以他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瞬间覆盖了方圆数里。这是属于太阳神眸的本能,即便心态颓唐,力量的感知依旧敏锐如昔。
几乎在神识扫过的瞬间,他便捕捉到了几缕隐藏在城市喧嚣下的、令人不快的能量残余——混乱、扭曲,带着一种试图吞噬和转化一切的贪婪本性。
虚空之触……还有那隐藏在更深处的、一丝属于“混沌”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烈阳灼的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厌恶。这些藏头露尾的虫豸,若在以往,他弹指间便可让其灰飞烟灭。如今只是心灰意懒,懒得理会,加之这些家伙的活动似乎被某种更隐晦的轨迹引导,并未直接触犯到他,他才按捺不动。
“命运的影子……”他心中冷哼。若真是命运神眸在幕后拨弄,将这污秽之物与他引至一处,无非是想看一场闹剧。他烈阳灼,何曾会按照他人设定的剧本行走?
“烈阳先生?你怎么了?菜不合胃口吗?”月薇关切的声音将他从冰冷的思绪中拉回。
他回过神,看到她正有些担忧地望着自己。桌上温暖的灯光,眼前女子清澈的眼眸,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食物香气,瞬间将窗外那个黑暗混乱的世界隔绝开来。
“没事。”他收敛了所有外泄的情绪,重新拿起筷子,“味道很好。”
晚餐在一种微妙而温馨的气氛中继续。月薇细心地为他布菜,说着生活中的趣闻。烈阳灼大多沉默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个字,但他周身那股常年不化的寒意,却在不知不觉中消融了许多。
饭后,月薇泡了两杯茉莉花茶。清雅的香气在小小的客厅里弥漫。
“给。”她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似乎有些紧张。
烈阳灼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透过瓷壁传来。他低头看着杯中舒展开的洁白花瓣,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冷硬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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