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沉默与误解中流淌,转眼已近百日。对于烈阳灼而言,这百日却如同在烈焰与寒冰中交替煎熬。他布下的结界能隔绝大部分能量波动,却隔绝不了那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日益清晰的衰竭感。
月薇的气息,一天比一天微弱。
起初,烈阳灼以为这是她强行修炼那“吞噬秘法”导致的走火入魔,是咎由自取。他甚至冷眼旁观,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期待,希望她能知难而退。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
那并非力量紊乱的躁动,而是一种……生命之火在稳定地、却又无可挽回地走向熄灭的沉寂。她周身的太阴之力确实愈发精纯凝练,但那精纯的背后,是生命力的飞速流逝作为代价!就像是将所有的柴薪都投入火中,只为换取最后一刻最耀眼的光芒,然后便是永恒的黑暗。
这绝不是吞噬他人者该有的状态!吞噬者应该气息日益强盛,而非像她这样,如同风中残烛。
一个被烈阳灼强行压抑了许久的念头,再次不可抑制地浮现——她不是在准备吞噬他,她是在……献祭自己!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因愤怒和猜忌而蒙蔽的心智。他回想起她那晚伤心欲绝的眼神,回想起她苍白却倔强的脸庞,回想起她曾说过“只是想帮你”那被他嗤之以鼻的话语……难道,他一直都错了?
恐慌,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近乎灭顶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结界,什么猜忌,强大的神识毫无保留地冲向隔壁。
他“看”到了——月薇静静坐在卧室中央,地面勾勒着一个复杂而古老的阵法,阵眼处摆放着几块蕴含着浓郁太阴之力的玉石。她双眸紧闭,脸色透明得几乎能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周身散发着一种宁静而决绝的气息,仿佛已经与整个阵法融为一体,她的生命,她的灵魂,她的一切,都在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注入那阵法之中,注入那不断凝练、提纯的太阴本源之中!
她在燃烧自己!为了什么?!
就在此时,一直隐匿在暗处的影蚀,看着水晶球中那达到顶点的太阴之力和濒临爆发的太阳气息,知道时机已至。他阴冷一笑,动用最后的手段,将一段凝聚着恶意的意念,直接投射到烈阳灼的脑海:
“恭喜阁下,百日之期已至,祭礼已成!好好感受吧,这以挚爱灵魂与本源为祭品,为您铺就的、通往至高权柄——阴阳神眸的道路!这可是她……自愿的!”
“自愿的”三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击中了烈阳灼。
百日之期?祭品?自愿?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那日益精纯的力量,那飞速消逝的生命,那诡异的阵法……她不是在修炼邪法,她是在用自己的命,为他举行一场献祭!而他,竟然一直沉浸在愚蠢的愤怒和猜忌中,对她所有的痛苦和牺牲视而不见,甚至……出言伤害!
“不——!!!”烈阳灼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周身金红色的光焰失控般冲天而起,瞬间冲垮了房间的屋顶,炽热的光芒将半个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他如同疯魔般冲向月薇的房间。
然而,已经太晚了。
阵法中的月薇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破墙而入、目眦欲裂的他,她苍白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极致温柔、却又带着无尽悲伤和解脱的笑容。
那笑容,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充满了对他深沉到足以牺牲一切的爱意。
“烈阳……”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别难过……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她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永恒,然后,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最后的印记。
“以吾之名,太阴本源……燃!”
轰——!!!
璀璨到极致的清冷月华,如同超新星爆发般从她体内迸发出来!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静谧与悲伤。整个阵法瞬间被激活到极致,月薇的身体在光芒中开始变得透明,如同冰雪消融,化作最纯粹、最磅礴的太阴本源洪流!
这洪流并未带有任何攻击性,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眷恋与温柔,如同归巢的乳燕,主动地、义无反顾地涌向呆立当场的烈阳灼!
“不!月薇!停下!”烈阳灼嘶吼着,试图抗拒,试图阻止。但那太阴洪流太过纯粹,太过庞大,并且与他体内的太阳本源产生了无法抗拒的、宿命般的吸引与共鸣。
光与暗,太阳与太阴,这两股对立又统一的本源力量,在月薇自我牺牲的意志引导下,打破了所有壁垒,开始了前所未有的融合!
烈阳灼只觉得一股冰冷与炽热交织的、难以想象的庞大力量强行涌入他的体内,冲刷着他的经脉,重塑着他的本源。极致的痛苦与一种生命层次的升华感同时传来。他的意识在庞大的能量冲击下几乎溃散,唯有月薇最后那温柔而决绝的笑容,如同烙印般,深深镌刻在他的灵魂深处,带来比能量融合更剧烈千百倍的、撕心裂肺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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