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开始了。
这或许是大晏王朝有史以来最诡异的一场朝会。
君臣之间,相隔不过百步。
但这百步之内,却多了一道前所未有的“风景”。
一个被铁链死死捆绑在盘龙金柱上的女人。
曾经的皇后,苏晚晴。
朝会的气氛,压抑的能拧出水来。
所有的大臣都埋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那根柱子上绑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截木头。
没人敢看。
也没人敢议论。
但每个人都能感觉到,那道被捆缚的身影,散发出的无声的怨恨,让这金碧辉煌的大殿,比冰窖还要冷上几分。
崔健倒是显得兴致盎然。
他斜靠在龙椅上,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纯金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像是在欣赏一出他亲手布置的,绝妙的舞台剧。
而苏晚晴,就是这出戏唯一的主角。
“今日,朕很高兴。”
崔健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打破了死寂,让下面跪着的所有大臣,都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这位爷一高兴,准没好事。
“前几日肃清苏、谢两党余孽,诸位爱卿劳苦功高。”
崔健的目光扫过下方。
他像一个慷慨的君主,开始点名表扬。
“吏部侍郎,王大人。”
被点到名字的老头浑身一颤,连滚带爬的出列。
“臣在。”
“朕听说,是你从苏洪老贼的书房暗格里,翻出了他私通蛮族的铁证?”
崔健笑眯眯的问。
王侍郎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全……全赖陛下天威,老臣不过是,是侥幸。”
他不敢说,自己原本是苏洪的门生,对苏家的布局了如指掌。
在苏家倒台的前一夜,是他,亲手把这份名单和证据,献给了新皇,换来了自己的高官厚禄。
崔健看穿了他的心思,却也不点破。
“有功就要赏。”
“传朕旨意,王爱卿深明大义,忠君体国,擢升为吏部尚-书,即日上任。”
王侍郎闻言,顿时狂喜。
他拼命的磕头,嘴里语无伦次的喊着。
“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
一个背叛了旧主,踏着恩师尸骨上位的无耻小人,此刻,却成了朝堂之上,人人艳羡的对象。
而这每一个字,每一句封赏。
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的烫在苏晚晴的心上。
王侍郎。
她记得这个人。
父亲曾经最信任的门生,待他如同子侄。
就是他,亲手递上了那份所谓的“证据”,将苏家满门,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铁链随着她的颤抖,发出哗啦的轻响。
她咬着牙,嘴唇被咬出了血,却倔强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这只是开始。
崔健接下来,又一一点了好几个人的名字。
有揭发谢家私藏兵甲的。
有举报谢不若克扣军饷的。
每一个,都是曾经苏、谢两家阵营里的核心人物。
而现在,他们都成了新皇的功臣,一个个加官进爵,弹冠相庆。
大殿之上,俨然成了一场分赃大会。
分的,是苏、谢两家百年基业的血肉。
苏晚晴听着。
麻木的听着。
她听着那些熟悉的名字,说着最无耻的话。
她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露出最谄媚的笑。
她的心,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密密麻麻的疼,然后,渐渐失去了知觉。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为了家族,为了权势,才与崔健那个窝囊废周旋。
可直到今天她才发现。
她守护的,不过是一群随时可以出卖她的豺狼。
可笑。
真是太可笑了。
她的一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就在这时,崔健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苏晚晴的身上。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此刻的铺垫。
“说起来,”崔健慢悠悠的开口,“苏家倒了,谢家也亡了,抄没上来的家产,倒是不少。”
“宰相,你算过没有,总共有多少?”
新任宰相张圭,那个被强行推上来的工具人,连忙出列,战战兢兢的回答。
“回陛下,苏、谢两家,再加上其余党羽,查抄出的金银合计八百余万两,良田美宅、古玩珍宝,更是不计其数,已经尽数充入国库。”
“哦?这么多?”
崔健故作惊讶的挑了挑眉。
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拍扶手。
“国库充盈,是好事。”
“不过,朕最近觉得,这金銮殿,有些旧了,住着不舒服。”
“传朕旨意,就用这笔钱,在京郊,为朕再建一座行宫。”
“名字嘛……”
他摸了摸下巴,像是在认真思考。
“就叫‘碎玉宫’吧。”
“把苏家那些被查抄的亭台楼阁,假山怪石,全都给朕搬过去。”
“朕要让他们苏家的东西,世世代代,都给朕当脚底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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