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金砖地面,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决绝:“陛下!传‘处死袁崇焕’的消息、担那‘构陷忠良’的骂名,此事不如交由奴才去做!奴才本就是残缺之人,不怕天下人非议,只求能为陛下尽一份忠!”
崇祯俯身,亲手扶起他,指尖触到曹化淳因激动而颤抖的手臂,语气沉缓:“起来吧,还不是时候。”他走到窗边,望着殿外沉沉的夜色,目光渐深,“如今的大明,就像一艘破船在风浪里漂,内耗不起啊。朋党之争不是皮肤上的疥癣小疾,是深入骨髓的顽症,哪能一朝一夕就根除?”
这话让曹化淳与孙承宗都静了下来。崇祯脑中却闪过后世史书里的记载——即便到了康熙朝,索额图与明珠的党争依旧闹得沸沸扬扬,连平定三藩、收复台湾这般关乎国运的大事,都成了两派互相倾轧的工具。如今大明面对的后金,比当年的藩王更难缠,若朝堂先乱了,何谈御敌?
他转过身,语气多了几分果决:“对后金一味防守,只能被动挨打。他们是游牧民族,骑兵为主,机动性太强,咱们总不能天天围着边境设防——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要想稳住辽东,早晚得主动出击。”
话音落,崇祯看向曹化淳,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曹化淳,朕有一件极重要的事交给你办。你选几个最精细、最可靠的人手,潜入后金境内,给朕查一个人——佟佳·哈哈那扎青,务必查清楚她现在在何处。若是有机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她带回大明。”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强调:“此事绝不能泄露半分!所有参与的人,必须单线联系,任何进展、任何变故,都只能由你亲自面禀朕,不许通过任何中间人传递消息,明白吗?”
“奴才遵旨!”曹化淳心中一凛,能让陛下如此慎重的人,定然不简单。
一旁的孙承宗终于按捺不住,躬身问道:“陛下,这佟佳·哈哈那扎青究竟是何人?老臣经略辽东多年,竟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崇祯看向他,语气带着几分点拨:“太傅在辽东待了那么久,却不知此人,可见您对后金的根基,还是了解得不够透彻啊。”他话锋一转,抛出两个问题,“太傅可知,褚英、代善是努尔哈赤的长子、次子,皇太极是第八子,为何最后是皇太极继承了汗位?而褚英与代善的生母,又是谁?”
孙承宗沉吟片刻,缓缓答道:“老臣知道代善与褚英是同母兄弟。褚英当年因性情专横,得罪了后金的一众头领,被努尔哈赤圈禁,后来赐死了。代善倒是帮皇太极夺位出过力,可他生母的身份,后金向来讳莫如深,老臣查了多年,也只知是个女真女子,具体是谁,始终不清楚。”
“那太傅再想想,后金的将领行军布阵、制定计谋,靠的是哪本书?”崇祯又问。
孙承宗与曹化淳对视一眼,皆摇了摇头:“臣等不知。”
“是女真文的《三国演义》。”崇祯缓缓道出答案。
“啊?”孙承宗惊得后退半步,满脸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三国演义》是汉人写的通俗小说,怎么会成了后金的行军纲要?陛下,您莫不是与老臣说笑吧?”
“朕没说笑。”崇祯语气肯定,嘴角却带着一丝冷意,“后金的百夫长以上将领,人手一册女真文《三国演义》,他们学里面的桃园结义拢人心,学诸葛亮的空城计设埋伏,学曹操的挟天子以令诸侯掌控部落。太傅,这就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您在辽东多年,一心练兵设防,却忽略了最关键的情报,这可是大忌啊。”
孙承宗闻言,脸上的震惊渐渐转为羞愧,他猛地躬身,对着崇祯行了个大礼,语气诚恳:“陛下,老臣今日才明白您的苦心!老臣先前总觉得自己经略辽东多年,有些经验,如今看来,竟是疏漏百出,实在不配‘经略’二字。以前老臣是陛下的帝师,如今看来,陛下才是老臣的老师啊!”
“恩师言重了。”崇祯连忙扶起他,“恩师懂排兵布阵、知军心民意,这是‘大道’;朕不过是知道些后金的秘辛、后世的教训,算不得‘师’,顶多是给恩师提个醒——咱们切莫过高估计敌人的‘谋略’,也切莫低估他们的‘学习力’。”
他话锋转回佟佳·哈哈那扎青身上,声音压得更低:“皇太极刚登汗位不久,后金内部还有阿敏、莽古尔泰这些手握兵权的贝勒盯着,他的位置其实不稳。咱们要击垮后金,就得从他的‘根基’下手。”
“老臣还是不明白,这佟佳·哈哈那扎青,与后金的根基有何关系?”孙承宗追问。
崇祯缓缓道:“努尔哈赤的父祖都是大明的属臣,后来死于战乱。努尔哈赤最落魄的时候,是被一个佟姓的汉族富商救了——不仅给了他钱,还把女儿嫁给了他。说准确点,不是努尔哈赤娶了佟家女,是他入赘到了佟家,当了上门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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