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印着鲜红“天”字的印章,在顾青苍白的手背上显得格外刺眼。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前一秒还凶神恶煞、要把众人挂上铁钩的怪人们,此刻全都僵在了原地,手中的刑具举在半空,显得滑稽而可笑。
独眼大汉捂着断裂的手腕,冷汗顺着那张油腻的脸往下淌,混合着煤灰,画出一道道黑色的泥痕。但他顾不上疼,那只浑浊的独眼里,原本的凶光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谄媚的恐惧。“天……天字号……”大汉扑通一声跪在滚烫的石板上,额头死死贴着地面,声音颤抖,“小的有眼无珠!差点伤了‘药王爷’的法身!”
在这里,“药引”是有等级的。劣等的叫耗材,中等的叫燃料,上等的叫药渣。只有极少数能救命能成丹的绝世材料,才会被称为“天字号”,被尊为药王爷。“起来。”顾青的声音很轻,透着一股子让人牙酸的寒意。
“是……是……”大汉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却依然弓着腰,尽量让自己比顾青矮上一头。他看顾青的眼神,不再是看一个人,而是看一株成了精的万年人参生怕碰坏一根须子。“既然验过了货,那就按规矩办。”顾青淡淡地扫了一眼身后神色紧张的众人,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一群与自己无关的牲口,“这些人,怎么处理?”
大汉愣了一下,随即露出那种“行内人”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容。“懂!小的懂!”大汉搓着手,“您是贵客,是去享福的。至于这些……嘿嘿,那是您的‘辅料’。虽说不如您金贵但在葛老眼里,也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他转身,脸上的谄媚瞬间消失,变回了那个冷血的屠夫。“来人!分拣!”
“吼!”周围的怪人们一拥而上。这一次,他们没有用粗暴的铁钩,而是拿出了各种专业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工具。第一个被围住的是红衣。
“好皮相……好皮相啊……”两个佝偻着背、手里拿着极薄柳叶刀的老嬷嬷凑了过来。她们像抚摸丝绸一样,隔空虚画着红衣的脖颈和手臂线条。“骨肉匀称,皮如凝脂,还是极其罕见的‘琉璃底’。”一个老嬷嬷伸出枯树皮一样的手指,贪婪地舔了舔嘴角,“这要是完整地剥下来,套在‘铜身娘娘’身上,那绝对是活色生香,连葛老都要赏咱们一口‘长生汤’喝。”
“别碰我!”红衣尖叫,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惊恐。对于爱美如命的她来说,被人像挑布料一样盯着皮看,比魂飞魄散还要恶心一万倍。“红衣。”顾青突然开口,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去吧。他们既然看上了你的皮囊自然会用最好的香汤给你沐浴,用最好的油膏给你养护。没事的。”
红衣一愣,随即明白了顾青的潜台词深入敌后,各自为战。“哼。”红衣冷哼一声走了出来。那绝美的容颜暴露在红光下的瞬间,周围全是吞咽口水的声音。“带路!”她一甩长袖,恢复了那个高傲的女厉鬼模样,“若是弄坏了本姑娘一根头发,我就把你们的皮剥下来做鞋垫!”“是是是……娘娘请,请去‘画皮坊’。”老嬷嬷们喜笑颜开,簇拥着红衣向右侧的一条通道走去。
接着是刑天。几个壮硕的铁匠围着他,手里的锤子敲得叮当响。“这骨架……啧啧啧。”铁匠头目用铁尺量着刑天的肩膀宽度的,眼神狂热,“天生的战神骨!这要是锯开了,把里面的骨髓掏空,灌进滚烫的金汁……这‘金刚尸’练成之后,怕是能硬抗天雷!”刑天握紧了拳头,修罗臂上的青筋暴起。
“去吧。”顾青的声音再次响起,“正好借他们的火,炼一炼你的煞气。”刑天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拳头。他深深看了顾青一眼,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主动走向左侧那条挂满铁链和锯齿的“锻骨房”。
“那……那我呢?”张伟看着同伴一个个被带走,吓得带着哭腔抓住了顾青的袖子,“老板,我这肉不好吃,全是科技与狠活,我有防腐剂……”独眼大汉走过来,嫌弃地捏了捏张伟肚子上的肉。“全是油。”大汉撇撇嘴,“刚才不是说了么这种劣等货直接挂到‘风干室’去。找个风口最大的位置,挂它个七七四十九天,把油控干了,或许还能当个灯芯用。”
“赶紧带走!”两个怪人架起张伟,直接往中间那条阴森森的甬道拖去。“老板!救命啊!我他妈不要当腊肉!我不当灯芯!!”张伟杀猪般的惨叫声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黑暗中。苏南和慧明则被几个穿着白袍的人带向了所谓的“洗魂池”。那里没有刑具,只有一股奇异的异香,但苏南经过顾青身边时,脸色比任何人都凝重。“小心。”苏南低声说,“葛洪所谓的‘药引’,未必是死物。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转眼间,巨大的石台上只剩下了顾青一人。孤零零的,穿着那件格格不入的黑色羽绒服,站在滚滚热浪和满地尸骸之间。“药王爷。”独眼大汉此时已经换了一副嘴脸,他挥了挥手。“吱呀黑暗中,四名赤裸着上身、皮肤上画满符咒的力士,抬着一顶诡异的轿子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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