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谱传入诺顿的处理器。他快速计算,将情感频率转化为美学波形参数,发送给琦珂的艺术生成器。
艺术生成器启动。
测试室里,空气开始变化。
没有声音,没有图像,但空气中弥漫起一种“感觉”——像清晨阳光透过海水,洒在珊瑚丛上的温暖;像家人围坐时,无声的默契;像孩子第一次学会游泳时,父母胸腔里膨胀的骄傲。
这些不是具体记忆,是情感的本质被提取、转化、再释放为纯粹的美学存在。
空白体们的生理监测数据开始波动。
最先有反应的是少年——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然后是小女孩——她的眼球转向父亲的方向,虽然眼神依然空洞。
梅拉没有明显反应,但她的呼吸频率改变了,变得更……平稳。
凯托睁开眼睛,看到这一幕,泪水涌出。
“他们……他们感觉到了?”他颤抖着问。
“不是感觉,是生理共振。”诺顿冷静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美学波形刺激了他们的镜像神经元系统,引发了无意识的模仿反应。这证明情感生物场理论可能正确,但不等同于情感恢复。”
但凯托不在乎术语。他站起来,走到家人面前,轻轻握住梅拉的手。
梅拉没有回应,但她的手没有抽走。
凯托的泪水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情感捕捉头环检测到他的情绪波动加剧——爱、希望、悲伤、感激混杂。数据传入系统,美学波形增强。
测试室里,那种“家庭温暖”的感觉变得更浓,几乎能触摸到。
少年突然发出了一个声音。
不是语言,是一个音节:“……爸?”
凯托猛地转头。
少年的嘴唇微张,眼神依然空洞,但那个音节清晰无比。
监测数据飙升:少年的脑波出现罕见的峰值,镜像神经元系统活跃度达到正常人的15%——对空白体来说,这是奇迹。
“继续!”琦珂在观察室激动地说,“情感强度提升到40%!”
诺顿皱眉:“超过安全阈值了。”
“但有效果!你看数据!”
诺顿看着数据,计算风险概率:生理过载风险7%,但潜在收益……无法量化。
逻辑上,应该继续。
“批准。”他说。
美学波形再次增强。
这次,小女孩开始轻微摇晃身体,像在随着某种听不见的节奏摇摆。
梅拉的眼角,渗出了一滴眼泪。
凯托跪在家人们面前,泣不成声。
观察室里,米拉和瓦尔基拉紧紧握住彼此的手。琦珂记录着一切,眼中含泪。
看起来,成功了。
桥梁建成了。
情感通过艺术,跨越了空洞的深渊。
但就在这时——
梅拉突然剧烈颤抖。
不是温和的反应,是癫痫般的全身抽搐。
监测警报尖啸:“镜像神经元系统过载!自主神经系统紊乱!生命体征下降!”
“停止!”诺顿下令。
艺术生成器关闭。
美学波形消失。
梅拉停止抽搐,瘫软在座椅上,呼吸微弱。两个孩子也陷入昏沉状态。
凯托扑到妻子身上:“梅拉!梅拉!”
医疗机器人冲入测试室,开始急救。
观察室里一片死寂。
琦珂脸色惨白:“我……我过度刺激了……”
“不。”诺顿看着数据,“是她的镜像系统存在未知缺陷,阈值远低于常人。这是小概率事件,但发生了。”
他转向琦珂:
“现在的问题是:家属看到希望,又瞬间失去。心理冲击可能比从未有过希望更大。”
就在这时,凯托突然抬头,看向观察窗。
他的眼神从悲伤,变成了……愤怒。
“你们做了什么?”他嘶吼,“你们给了我希望,又夺走!你们和那些把她变成这样的人有什么区别?!”
他扯下头环,砸在地上。
“我宁愿她从没反应过!至少那样……至少那样我不会知道,她差点回来!”
医疗机器人给他注射了镇静剂。
他瘫倒在地,还在喃喃:“差点回来……差点……”
测试室的门缓缓关闭。
桥梁,
第一次测试,
以技术成功,
和心理崩溃,
告终。
同一时间,雾歌族医疗中心。
织网者站在观察窗外,看着里面的少年。
少年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数据板,正在画着什么。他的表情专注,嘴角带着微笑。如果不是知道内情,任何人都会以为这是个正常的、有情感的孩子。
他的母亲坐在床边,也在微笑,眼中是泪光——但这次是喜悦的泪。
“他今天画了一幅画。”母亲对走进来的织网者说,“画的是我们以前的房子。你看,连窗台上的花盆都记得。”
织网者接过数据板。画确实精细,甚至捕捉到了光线透过窗户的角度。
“他说话了吗?”织网者问。
“说了!早上对我说‘妈妈早安’,还问我昨晚睡得好不好。”母亲的声音颤抖,“虽然……虽然声音有点平板,但他在恢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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